官人您说笑呢,我二人走错地方,恐误了主子的事儿回去得挨板子,是以走得急了些。”
芊芊忙点头道:“是啊,况且方才那位官人命我俩快些走,否则要杀人呢。”
宽面男子乃护卫长,专来巡看栖霞阁事宜,他仔仔细细将二人打量一遍,冷笑道:“噢?为哪位主子办事儿办到栖霞阁来,你们且说来听听。”
宁锦毫不犹豫:“回官人,我二人乃老夫人新买入府的丫鬟,专程伺候莹娘子。”
护卫长闻言面色一顿,换上高深莫测:“莹娘子叫你们去做什么?为何会来到此地?”
芊芊生怕回答慢了惹他怀疑,抢先道:“莹娘让我等去大厨房取点冰镇酸酪解馋,可我二人不认得路,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
宁锦将护卫长的细微表情收入眼底,眼看就要脱身,却见他听了芊芊的话后蓦地沉脸:“一派胡言,莹娘子方才已出门赴诗会,如何要喝那劳什子酪饮?”
“来人,给我将她们关起来,好好伺候,就怕是不知哪儿来的细作混入柳宅,用心险恶!”
芊芊大惊失色,只恨生了张破嘴。
宁锦无法,就要开口道出身份,如此一来,今日所做皆要白费,且会暴露目的,再想要抓住那贼人,可谓难上加难。
就在此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出什么,事了?”
柳奴自护卫长身后走来,一身粗衣盖不住满身风华,对上护卫长凌厉的审视毫不退让,“竟敢在此地,喧哗?”
此地乃栖霞斋后方,正是他居所。
方才听闻人声,柳奴翻过墙一瞧,即刻认出是宁锦与芊芊。
他暗中听了片刻,见势不妙,便扮作柳无许的模样现身。
护卫长乍一回头,虽讶于柳奴的穿着,却不敢多瞧,直直跪下请罪:“属下不力,瞧这二人行踪可疑,正要带下去审问。”
他奉柳老夫人之命派人前来加强把守,不可让任何人靠近,但未提过让他看守的乃何人。
多日过去,他只见过柳无许与苏莹莹出入此地,至于做什么,不是他该管的事儿,却又如何不懂?
柳奴在这儿待了大半月,怎会不知其中蹊跷,学着柳无许的模样故作高深:“我记得,她们是,莹娘身边人,你抓了要作何?”
天寒地冻,护卫长心中存疑,却是冒出冷汗淋淋,连道该死。
见柳奴颔首示意,忙示意手下将二人放了,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宁锦意外地瞥了柳奴一眼,拉着芊芊头也不回地跑。
护卫长侧头见人没了影儿,实在忍不住问:“相爷怎得,穿成这般模样?”
说完立刻便后悔,狠狠往自己脸上不停掴掌:“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柳奴深深瞧了他一眼,负手不语,自顾往栖霞阁正门走去。
走着走着,干涸的眼角渗出两滴血珠,被他自若拭去。
-
晚膳时分,宁锦掐着时辰,备了满满一桌子炙味,在紫婺院内等待。
柳奴方踏进紫婺院便闻见浓郁的烤肉香传来,遂勾起唇角,大步迈入膳房。
“官人来了。”
宁锦笑得真诚,起身斟上两杯葡萄酒,恭敬道:“这些都是刚刚烤出炉,正热乎着,官人快些尝尝。”
柳奴好笑地看她一眼,顺从地掀袍坐下,夹起一块猪皮大快朵颐。
他吃过烤野猪、烤兔肉、烤鸡等等野味,倒是第一次吃这等腌制过的炙物,入口咸香,别有一番滋味。
且今日那恶奴又偷懒,只给他送了一顿饭,腹中正饿着,难免狼吞虎咽。
宁锦见其只顾着吃,便举起琉璃盏,盈盈道:“今日多谢官人出手相救,妾身敬您。”
柳奴闻言心头一紧,转眼扫了一圈附近未有旁人,才执起杯盏,囫囵吞地一口饮尽。
酸苦的滋味后知后觉地从舌尖传来,柳奴挑眉,将琉璃盏送至宁锦面前,示意再倒。
宁锦连连点头,颇为大气地又添一杯:“官人好酒量。”
柳奴不语,再次一饮而尽,舔了舔嘴角后,复又再要。
宁锦额角抽了抽,李怀荃不知何日能归,她的存酒不多了啊……
“大人,这酒后劲十足,得慢慢品。”为其再倒一杯,宁锦肉疼不已,抬眼却撞进柳奴那双深邃的眸子,不由愣住。
竟如那暴雨洗礼过的天空,挂满湿漉漉的星辰,璀璨而干净,明亮又摄人。
宁锦心尖猛地一颤,酝酿好的致谢之言竟是一个字也想不起来,只剩下满心的紧张与拘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