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照云曦月的另一面镜子。
一个抬眼照见自我,伸手轻易打破的镜子。
“魔罗觉海,唯心是造。是魔是佛,只在你一念之间。”
“无论是你选择拥抱我,从此堕入魔道,自在于心,还是彻底将我击败,如同打碎迷惘,得见真我,你都可以借此脱胎换骨,更进一步。”
所以她不曾因心魔陷入疯狂,所以心魔永远被束缚于识海,冷眼旁观,讥讽尘世。
哪怕有资格成为初昭的魔考,她也仅仅是一件磨砺她的工具。
若是刀锋断折,工具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那个家伙啊,一边自信着自己的爱人绝不会为小小心魔所困,一边又在心魔身上设下重重限制,让她无法真正伤害到她。
“听着很荒唐对不对,怎么会有人把心魔当成工具利用啊,或许只有那个将执念与欲念都收服麾下的魔城至尊,才会如此傲慢地将之玩弄于鼓掌。”
心魔声音淬着寒意,像是怨恨,又有着讽刺。
这是初昭第一次触碰到这番因果,却在第一时间相信了她的话语,随之而来便是,“他在哪里?”
“你要去地下找他吗,自身难保的家伙,还在考虑别人境况,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心魔很不满意她的关注点。
初昭瞳孔猛然张大,被这般嘲讽也未动怒,只是安静蜷起手掌,自嘲一声,“你说的对,溺水之人,不该妄想朝别人伸手。”
“别摆出这么一副颓丧的模样,我最讨厌你这样,”心魔不满意道:“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甚至还可以免费附送给你一些信息。”
“我可以告诉你当年葬龙壁中发生了什么,告诉你罗喉在你面前隐瞒的过去,告诉他们不肯与你言明的真相。”
“代价?”
“没有代价啊,”心魔眯眼笑得开心,“我一向乐于助人……好吧,换个可信点的理由:让你不要死那么快。那术式虽然能封印邪念,但是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我不确定哦,毕竟没在别人身上试过,罗喉和你情况不同,大不了你们再打一架,要不就是你死,要不就是他死……总归,不影响结果。”
“这就生气了吗?”心魔俯身,指尖掠过她眉间冷意,“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你要找寻的真相,如今轻易就可以得到,还是说,你觉得,从过去的自己处得到帮助是一件可耻的事?”
望着与她一般面容上凝结的寒霜,心魔忍不住笑开,直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一边抹去一边讽刺道:“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初昭扪心自问。
她清楚知晓这是一个裹着蜜糖的毒药,初昭也从不相信眼前人会真的盼望她好,只是前路漫漫,自己早已面目全非。
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对罗喉下手时,她早就一败涂地,变得不像自己,又何必再惦念那点不肯低头的傲气。
原来这就是她想要除去的软肋啊,还真是,令人如此欢喜又如此绝望呢。
良久后,初昭终于开口,“好。”
初昭醒来所见就是素还真哀怨的视线,像极了她在外面走跳弄了一身伤,回头怨姬埋怨的眼神。
条件反射的初昭拉着被褥默默往里钻了钻。
不是心虚,就,下雪了,天有点冷。
“好友。”
但这点动作瞒不过素还真视线,他还来不及庆幸她的苏醒,就看到了她这明显逃避的动作。
“你知道吗,刚不久之前,道隐前辈与我进行一场严肃深刻的对话。”
素还真语气幽怨,初昭瞪大眼睛,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无辜模样。
这份无赖让素还真差点气笑,触及她眼底一片澄澈,又难免软了心肠,只语气还是不善,“你这样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没有。”初昭这次表示真没打算冒险,老实交待道:“我保证这次不是我先惹事的。我原本打算去找他问些事,回来路上遇到邪灵和以前仇敌联手埋伏,被一个叫拂樱斋主的救下,然后被他带走,后来发生了事比较复杂,总结起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素还真听她这段简要却充满信息量的发言,刚准备问邪灵袭击之事,就被她两个消息砸脸,“什么消息?”
“好消息是你不用担心我会被邪念影响再次失控。”
素还真面露喜色,“太好了,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啊……”
初昭试图坐起身,腹部伤口处却传来痛意,她伸手一抹换来一手血。
素还真忙按住她的动作,“你别乱动,药如来说你伤口力量怪异,他无法驱除。”
“看来之前交手,他手下留情不少。”初昭自言自语道。捂着头闭上眼,而后睁眼,在素还真不赞同目光下稍微调动力量,并不强大,却轻易驱散腹部那阻拦她恢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