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苇知道周葭所忧,因此并不打算让她出面,而是将在祁家私塾门口张贴单子的任务交给陆浔,反正他在私塾上学,顺带手的事情,不过一定得选个没人的时间,否则被人现场抓包也很过意不去。
陆浔本是来找云苇打探祁致清的消息,没想到她的新宅子几天功夫就又变了个样,还招了一位像模像样的女先生。于是他调侃道:“你这是公然与祁先生作对啊,他不让女子进私塾,你却开办女子私塾,弄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云苇:“谁让你那祁先生看不起女子,我偏要证明给他看,也要证明给天下男子看,我们女子丝毫不必男子逊色。”
“是是,你的想法是好的。”
云苇将两张招生单子递给陆浔:“这是给你的任务,趁个没人的时间,将这两张纸贴到你们私塾大门口去,记住,越醒目越好。”
陆浔不是怕事的人,只是眼下正是他念书的紧要关头,万一因此开罪了祁致修,将他逐出私塾可怎么得了?“此举可行吗?”
“你就放心吧,你是祁致清推荐进去的,他哥哥总得给他留点面子,不会为难你的。再说你临安首富家的牌子也不是虚的,他们祁家犯不着为难你。何况,你做得小心隐蔽些,不叫人看见不就没事了?”
陆浔拿她没辙,看她的样子,对祁致修的这口气是一定要出掉才安心,只好无奈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照做就是。”他不好在周葭面前问更多话,便将云苇拉到外面来:“你可有宫里的消息?我好些天都联系不上二皇子,连他的随从都不曾见到,不知如何了?”
云苇微微叹了口气:“唉,二皇子被派去给祁致清督战了,昭华公主出不得宫门,所以没办法给我送消息。只是前几日凑巧,我在宫门外等到了二皇子出征的队伍,顺便见到了公主,才得了这些讯息。”
“为何如此突然,好端端的要二皇子督战?坊间不是都传祁将军力克西蜀大军,不日便可凯旋?”陆浔在祁家私塾,有时也能听到学子们三五成群讨论,他甚至还向祁致修探听过,只是祁致修分得很清楚,在私塾从来不谈论家人、家事,因此问不出什么来。
云苇找了个台阶坐下,随手拾起一片破碎的落叶,反复观摩,这段时间她的心情跟眼前的落叶没什么两样,破碎沉沦却无可奈何,所以只能找些事做让自己拼命忙起来,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听说圣上认为祁致清用兵不力,导致大靖将士死伤过重,才派二皇子前去,一来监督,二来约束,不知道这几日他们如何了。”
陆浔突然神色转变,愤愤道:“我看咱们这位圣上根本只会纸上谈兵,西蜀屯兵的大扬山从舆图上看易守难攻,山势高耸,山谷幽深,轻装之人都寸步难行,更不用说将士们身着沉重铠甲,还要随身带着兵器,这样的重量能取得胜仗已是难上加难,圣上竟还要苛责用兵之道,当真是愚昧。”
陆浔的这番话,加上昭华公主当日所说的宫中情形,让云苇陷入深思,难道如今这位圣上真的昏庸了吗?才会沉迷女色、胡乱决策?她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细想下去,若真是如此,那才是大靖百姓苦日子的开始……
“你只管好生读书,将来步入仕途,做一个好官,只有如此百姓才有一丝生机,否则谁能来救他们?”云苇很少谈到此类沉重话题,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别说议论朝政,就是街上随便的流言蜚语,她都谨慎去听。
他们说话的功夫,街上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不到一会儿,街道两边挤满了男女老少。
云苇好奇地站起来,一时不明白这些人怎么都凑到一块来了。不过,人群中响起来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使团队伍已经到城外了,马上就该进来了!”
“是啊,北梁使团有什么好看的,官府却硬要咱们来欢迎人家,不知道他们是敌国吗?”
“嘘……你说这话不要脑袋了?小心被官府的人听见把你抓去!”
“听说这次来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北梁世子萧无极,他这么厉害的人物恐怕很难对付……”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在人群后叹息道:“唉,世道艰难,日子难捱的只有普通百姓……”
陆浔眼神复杂地望了云苇一眼,他知道萧无极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甚至熟悉中带着几分恐惧,他轻声道:“你莫怕,有我在你身边。”
她回过神,才知道今天北梁使团就要到京城,昭华公主说的这么快就成真了,她二话不说,拽着陆浔就说:“快走!”
公主叮嘱过,叫她少在外面走动,以免与使团的人撞见。
陆浔原本也想待在人群里,见见传说中的北梁使团是什么货色,他不想瞧热闹,就想看看令大靖头疼的敌国是什么模样,没想到云苇却要拉他走:“你不想瞧瞧吗?”
“没什么好瞧的,快回家吧!”云苇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越来越快,陆浔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意思,便索性跟着她回去了。
陆浔见她一路都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