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掌柜被陈立第一时间送到了庆芝堂包扎。
安掌柜伤的不重,只是左右脸颊上被裹了绷带。
乍一看像个大耳朵兔子。
看起来有些滑稽。
江夏和方秉烛赶到后堂时,陈立正在跟安掌柜说好话。
“安掌柜,我知道这次是老孙太过分了,您放心,我肯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安掌柜捂着绷带冷哼。
“你们牙行是怎么做事的我不管,羊奶就是新鲜的,是你们牙行没有保管好,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敢打人,这件事没完!”
“你说的是,我们牙行也有责任。”
陈立殷勤的给他倒了杯茶。
“可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谁能想到刘老板会反口呢?好几百两银子,您不能让我们把这亏空全吃了,我们也是给人做事的,这么多银子,哪儿拿得出来啊?”
安掌柜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孩,用蹩脚的宁国话抢先质问。
“陈管事这话是什么意思?第一,我们没有耽误交割时间,第二交割时羊奶也曾被你们孙副管事当场验货。如今出了岔子,你们牙行非但不给个说法,还肆意殴打我爹,如今倒还要我们自己承担损失,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
她看起来二十三四岁,关外部落打扮。
满头小辫,身穿天蓝色窄袖长袍,足蹬皮靴。
一双杏眼格外沉静。
身上发间没有太多装饰。
唯有左手皓腕间带着一只淡雅的月白色玉镯。
纹路错落有致,云雾缭绕。
并没有部落的粗犷,反倒多了一种来自吴国江南的雅致。
陈立讪笑。
“是是是,安姑娘说得对,可咱们这不是还在商量嘛。”
“没得商量。”
女孩态度很强硬。
“这次损失你们牙行全部承担。”
她心疼的看着安掌柜。
“我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人打,那位孙管事不但要道歉,你们牙行也要道歉。除此之外,医药费你们负责,还要赔偿我爹一百两。”
里里外外加起来都得六百多两。
陈立怎么可能不着急。
“安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以后还得合作不是?”
女孩冷哼。
“还有,你倒提醒我了。你们牙行如果还想从我们这拿货,孙管事必须辞退。”
“安......”
陈立还想说什么,就被女孩打断了。
“陈管事,旁的废话就不要再说了。您现在要么回去筹钱,要么咱们明早城中牙会见。”
为了管理城中大大小小的牙行和牙人。
在城北由三大一等牙行发起创办了牙会。
但凡这个行当出现的任何问题,不管是卖家买家还是牙人牙行,都可以去那儿寻个对错。
牙会规矩严厉。
一旦被牙会判定过错方,惩罚将会成倍叠加。
等闲很少有人把事情闹到那去。
陈立脸色很难看。
“安姑娘,这件事非同小可,我稍后就回去跟牙行商量,明早定会给你个答复。”
说完,匆匆离开了后堂。
后堂角落里,方秉烛扯扯江夏辫子。
“完了完了,你看对方这么强硬,压根就没谈的希望啊。”
江夏起身,拍拍酸胀的大腿。
“我来又不是给他们调节矛盾的,谁惹事谁负责,跟咱俩有什么关系?”
“那你来是?”
江夏看向屋中的父女二人。
“要一个保证。”
安掌柜靠在椅背上,神色疲惫。
“阿娜日,你也用不着这么厉害,我这是小伤。就算拿了银子又怎样?”
“爹,这是宁城,不是关外。您应该喊我心荷。”
安掌柜摆摆手。
“都一样。”
他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这两年好几个部落情况都那么糟糕。羊奶也能运过来帮他们换几个钱。万一真断了威远这条线,那就只剩下了宁川牙行。一家独大,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安心荷垂眸,轻轻给他揉着肩。
“爹,我知道你心疼那些羊奶,心疼那些部落民众,可我心疼你啊。”
安掌柜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糟践了那些羊奶,我这心里也难受。”
江夏缓步走进后堂。
“安掌柜不必担心,只要您同意,我可以把羊奶全都卖出去。”
父女俩同时看过来。
“你是谁?”
江夏自报家门。
安心荷顿时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