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轮明月高悬,月华倾泻笼罩整个邺城,云雾缭缭,生出夜的宁静。浮生早早就上了榻,她拥被坐在那,听到外头的门传来吱呀一声她眉眼一惊立马躺下闭眼假装就寝,奈何动作太急,高长恭进来便是看到这副场景,一团小小身子背对着他,娇小的一双玉足随意搭在软衾罗被上,满头鬓云凌乱铺落在她纤薄的肩背上,在这寒夜让人看了都觉得凉,好在房里放了炭火。
高长恭轻步走过去,背对他的人儿呼吸浅浅似已入眠,他静坐不动,装睡的浮生忍不住睫羽轻颤,紧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惹得她莹白的耳垂顿时染上一层可疑的绯色。
等到高长恭那温暖的大掌握住她冰凉的玉足时她再也装不下去了,欲愤愤把脚缩回却被那大掌擒得紧紧的
“还在生气?”低醇的声音响起
浮生索性睁开眼猛的坐起身直视高长恭
“师傅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见高长恭沉默,浮生又气得用力想抽出自己的脚丫子,不曾想高长恭却手上突然使了劲握紧她白嫩的脚丫将人连着被褥一起带到自己跟前,浮生双手惊慌失措抵在他胸膛上,高长恭另一边手臂揽住她后背,两人离得这样近,彼此的呼吸的缠绕绵绵,四眸相对
“师傅保证,以后无论何事都与你有商有量,不会再擅自替你做决定。”
高长恭一双墨眸深深的看着着身前的人儿,他突然这么看着自己,浮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师…师傅,怎么突然这样说。”
高长恭轻叹一声缓缓拥她入怀
“知你是气我让你顶替郑氏身份,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别人,只是师傅的浮生,是师傅在这世上最亲近,最想要守护的人,待斛律家的事彻底有了了结,师傅便会,带你离开北齐。”
烛光映在浮生的眸中,瞬间光华氤氲,她满眼希冀“当真?”
高长恭说的是离开北齐,而不是离开邺城,浮生从他怀里扬起脑袋眼神热切的等待回应
“嗯,当真。”高长恭唇角微勾,舒眉浅笑。
浮生当即激动得窜起来紧紧搂住高长恭的脖子“师傅~”
抱着娇软的身子,高长恭回忆着恒迦白日里说的话
“王爷把浮生教导得很好,她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又活得坦坦荡荡。无所畏惧,可有一件事却是她最怕的。”
当时高长恭目光沉沉等着他继续说
“她怕离开王爷,也怕失去王爷,无论你将她送去何处,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找你,还记得邙山之战时你曾说过,绝不会留她孤身一人,显然,王爷和浮生,你们都将对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你何苦将她推开,若王爷有一日真的身不由己,也请王爷为了她,不要轻易放弃最后一线生机。”
高长恭听完静默良久,倒是自己成了局中人了,反倒是旁观的恒迦,看得比他还清,想明白的高长恭顿时也觉得后怕,他从前只想着护她周全,让她平安活着,可从未想过,若有一日他真的出事了,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独活。
高长恭此刻抱着她,既心疼又害怕,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患得患失。
烛火渐暗,师徒两人紧紧依偎…
几天后,斛律恒迦身上的伤已然痊愈去上朝了,高纬先假意关心了一下
“爱卿此前遇刺,如今身上的伤可都好彻底了?”
“谢陛下关心,臣已无碍。”
“如此便好,斛律族人被诬陷通敌叛国一案已查明是陆令萱一人所为,此等诬陷谋害朝廷重臣的大罪,朕已下旨株连其九族以告慰你斛律家的亡魂,还望爱卿节哀。”
恒迦垂首竭力隐忍才不至于面露异色
“臣,叩谢陛下圣恩。”
“此事已了,爱卿留在这都城不免徒增伤感,不若朕将你调回洛阳,也好离了这伤心地,你看如何?”
高长恭和斛律恒迦眸底皆是一暗,看来不用等他们自己想法子了,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心中顿时了然。
“臣,遵旨。”恒迦叩首
高纬满意的笑了笑,下了朝会,几位大臣结伴来与恒迦说话,大都是一些什么客套的安慰。
待众人散去,高长恭和祖珽随后从大殿出来,祖珽被人搀扶路过恒迦身边时脚步一顿
“啊,镇国将军就要离开邺城了,山水迢迢,臣在此,祝将军行之无恙。”
斛律恒迦心底的恨意几欲喷薄而出,他恨不得现在就将眼前的仇人了结,高长恭压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待恒迦冷静下来眼底的猩红却仍未退却,他忽而冷笑的看着眼盲的祖珽
“大人眼疾,长年拄杖而行,莫要因为一时的得意而忘了看脚下的路,矮凳子,也是会绊倒人的。”
祖珽目视前方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将军说得在理。”
恒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