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坐享其成之人,却衣冠楚楚大闹他的丧仪,肆意编排恶意的流言当做津津乐道的谈资,付之轻蔑一笑。
简直荒谬!
如果沈庭植还在,她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声声质问他——
沈庭植,你后不后悔?
可他已不在了。
他躺在冰冷的棺椁里,安然闭目,面容仍是临死时的温和平静。
她将永不能知晓答案。
浓得似墨的眸子从一张又一张的脸上划过,沈忆看着这些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了然笑意,心口血液一时冰凉,一时被愤怒灼烧得滚烫。
饱满的唇瓣勾出讽刺的弧度,她轻轻启唇,“家父于我有给养之恩,我为他善终,为的是知恩图报四字。可有些人,坐享太平却不知感恩,还要污蔑已死之人,难免叫人觉得他是得鱼忘笙、背义负恩之辈。桓王殿下,我说的,可对?”
话音刚落,沈忆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眸中的震怒之色,下一瞬,仿佛一只雄狮威严受到挑衅那般,他凶狠地向她亮出了利爪。
沈忆冷笑着,昂起头,毫不退让地对上桓王的眼睛。
她如今长大了,再不是当年只会愣在原地、等人来救的小姑娘。
他若敢打下这一巴掌,她有千百种法子,废掉他这只手。
手掌即将落下的那一刻,桓王看见了少女的眼睛。
明亮,冰冷而狠戾,隐现杀意。
难以言说的寒意自尾椎飞速地扩至整个脊背,手臂像坠了千斤一般沉重,无论如何都抡不下去。他手都软了。
高高扬起的巴掌停滞在空中,仿佛一个笑话。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而颇具威严的嗓音——
“住手。”
桓王回过神,狠狠看沈忆一眼,不失狼狈地趁势放下手。
沈忆定在他身上的眸光终于悠悠移开,她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去。
只见前方人群分开让出一条路,三两人影交错后,缓步走出一个面容深邃俊美至极的男人。
他神色清寂如雪,恍若谪仙,只是眸光格外凛冽凌厉,无形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沈忆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男人下巴上。
一粒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痣。
她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