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佣人探出头,“段少爷,老爷问发生什么事了?”
鄢敏听到段冬阳的声音,“没事,没看清路,撞了一下,我开鄢叔的车走。”
段冬阳下车,进了车库,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越来越远,鄢敏换好床单被罩,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睡的不安稳,往事像过山车一样在眼前飞过,浮光掠影,各个人影你方唱罢我登场。
鄢敏扶着额头醒来,伸手在床头柜找水,朦胧间,水杯已递到手中,她珉了一口水,才反应过来,抬起头,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她床边。
她吓得拢紧被子,“你,你怎么在这?”
段冬阳倒淡然自若,“醒了就起来。”
鄢敏问:“干嘛?”
“相亲。”
“不去,赶紧滚。”
鄢敏闭上眼睛,但仍能感觉到头顶的灼灼目光,段冬阳的毅力她是从小见识的。
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段冬阳低头看着她。
他大概没提防她会睁眼,嘴角竟残留着笑意,一双罗凤眼眯着。
好像很多年前,她骗爸爸说学校组织集体郊游,实则想溜出去和蕊蕊他们玩个通宵,爸爸不准,她便哭闹。
那时透过指缝看到的段冬阳,便是这个表情,小大人般的一本正经,而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也有与同龄人无异的稚趣。
他会跟爸爸说是的,学校的确组织了郊区,甚至连时间地点带队老师,他都能一一答上来。
托他的福,小鄢敏得以一次又一次脱身,庆幸拥抱自由的同时,她也不由对小冬阳又敬又畏。
鄢敏和段冬阳对视,对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干脆掀开被子,也不怕他看,大方露出单薄的睡衣,以及睡衣下紧贴的隆起。
段冬阳移开目光,鄢敏笑笑,下了床,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梳自己的长发。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正心烦意乱时,突然在镜子里看到段冬阳的脸,他端坐着,目不转睛盯着镜子里的她。
她装作没看见,两个人就在镜子中互相窥探,也在互相较劲,金色阳光穿透白窗帘,燥热的气息在暗流涌动,谁也不肯先低头。
静默中,或许是段冬阳直勾勾的目光启迪了她,陈旧的回忆涌来。
猛地想起十岁那年,段冬阳刚加入她们的小团体。
其他人并没有很待见他,包括鄢敏,大家都只是把他当作逃课的借口,毕竟有段冬阳这张乖宝宝的脸,无人会怀疑她们在捣蛋。
那年很流行一种零食,圆形的糖,薄薄一片,用透明纸包着,含在嘴里酸溜溜甜丝丝,五颜六色的也很漂亮,实际上全是色素染的。
几个人家里都管的严,很少让吃零食,何况这种垃圾食品,看一眼都是罪。
可有一天,许文兴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书包这种糖,提溜到鄢敏家,当时段冬阳就在旁边,许文兴问他要不要。
小冬阳不回答,只是眼睛这样直勾勾盯着,当时谁也不懂他的意思。
而这飞扬着历史尘埃的眼神,越过层层叠叠的土丘,如今落回在鄢敏面前,鄢敏颓然发现自己和二十几年前一样,依旧读不懂段冬阳。
或许,鄢敏说自己毫无察觉是不可信的。
但不懂,或是不敢懂,有什么区别呢。
就像迷途的人走迷宫,出迷宫的路只有一条,干脆不做选择,闭着眼睛往前走好了,鄢敏宁愿撞得头破血流,倒比思虑过度,劳神伤心的内伤强。
况且对方是段冬阳,为这样毒辣如蛇的男人,费神多一秒,都是对她生命的辜负。
鄢敏低下头,起身去洗手间,段冬阳动也没动,好像一座雕像。
看了客厅的挂钟,鄢敏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父亲已经去工作,看着空荡荡的家,她有点不好意思。
段冬阳站在她身旁说:“脸红的话,就把自己收拾漂亮一点。”
他说话的语气让人想给一巴掌再踹上一脚。
鄢敏笑笑,段冬阳的意思,无非是暗示她是家族遗弃的废人,嘲笑她是父亲吸引男人的花瓶。
这句话换了任何人说,她都会觉得刺耳,唯独段冬阳除外,因为她比了解他的无情,清楚他的刻薄,如果一条狗,每天都过来咬你一口,那么终有一天,你会习惯他的毒牙。
鄢敏食指掏掏耳朵,“啧,还没到放饭的点呢,怎么就听到狗叫了。”
段冬阳说:“你!”
鄢敏扭过脸一笑,“狗急了。”
段冬阳没生气,反而往下接话,“小狗骂谁?”
鄢敏想也没想回答:“小狗骂你呢。”
段冬阳抱臂,笑得阴险毒辣,“哦,果然是小狗在骂我。”
“你。”鄢敏无语,“你真幼稚。”
段冬阳转身去了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