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歇后的金陵城仍旧被死寂萦绕,雍王府的灯亮了整整一夜,派出的士兵回来时都没有带来郑紫柔的消息。
躺在榻上的人,双眼睁开又阖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的希翼消弥殆尽。
清晨的第一束亮光洒在窗台,王府的管家与婢女们传来阵阵惊呼声。
“王爷...王爷....”
门口的小厮跑入书房,话音万分激动。
萧景明眼眸张开,整个人呼吸急促的捂着胸口坐直身子,看着来人,“怎...怎么了?是不是有王妃的消息了?”
“王爷....王爷....王妃....王妃回来了。”
小厮激动得哭泣。
郑紫柔平日待下人宽厚有加,从不苛责打骂下人,府内下人们都盼着她能平安归来。
萧景明慌张得外袍都没穿就闯出房门,直奔王府正门。
"王爷,王爷,外面天寒地冻,好歹披件外袍再出去啊。"
东竹拿了件萧景明的外袍追出去。
雍王府门口。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护送着马车,为首的车夫一拉缰绳,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住。
萧景明一脚踏出府门,过于激动被门框绊倒差点往地上摔去,东竹在一侧扶着他。
他抬眼望向前方。
马车周围都是身穿着厚厚铠甲的士兵。
韩青从马上一跃而下,上前几步,对萧景明道:“殿下,昨日西越二皇子恰好来访,路过京郊,在那群贼人手里救下了王妃,请王爷放心,王妃已平安归来。”
萧景明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听见这话,心神松了下来。
他太怕,太怕最后迎回府的只是一具尸体。
“王爷!”
郑紫柔掀起帷幔,一脚踏在侍从准备好的杌凳上,抬眼看见萧景明那双泛红的眼,登时哭出声。
“王爷。”
郑紫柔小跑过去,扑到萧景明怀里。
萧景明的手掌心抚摸着她泛红的额角。
郑紫柔整个人青丝凌乱,紫裙覆上一层厚重的灰尘,整个人就像同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充满寒气与湿意。
“平安归来就行,平安归来就行。”
萧景明被吓得不轻,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王妃已平安归来,雍王殿下也可放心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
男子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锦袍玉立,面目俊雅,轻裘缓带,从容闲适,一举一动中透露出华贵之气。
他头上戴了一条丝帛制成的抹额,长辫盘顶,完全不同与燕人与赵人的装扮,萧景明想起韩青方才说的话,对着那人行了个大礼,“多谢二皇子出手相助,本王的王妃才能从那群贼人手里捡回一条命,二皇子的大恩大德,本王没齿难忘。”
娄玄素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本王举手之劳,雍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十年前,西越大败南赵,当时两国签订了“潭渊之盟”,西越朝南赵称臣,打开边境互市,每年向南赵进供白银三十万两,十万匹绫罗绸缎和牛羊。
十年协约即将到期,娄玄素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与南赵重新谈判。
“王爷,诶呀,王妃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另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长街上飘来,萧景明循着声望去,瞅见一身大红蟒袍,带着三山帽的李原,坐在马上慢悠悠的驾着马走来。
“王妃娘娘可真是让杂家好找,杂家带着神策军在京郊找了整整一夜都没有找到王妃的踪迹,还是韩统领的本事大,竟比杂家提前一步找到了王妃。”
郑紫柔将脸埋在萧景明肩上,李原瞅不清她此刻的神色,只见她发髻凌乱,衣裙染灰,他眼珠子转了转,拔高一丝音量道:
"胆大包天啊,那群贼人真是胆大包天,竟将王妃娘娘欺辱成这副模样,王妃娘娘放心,这几日杂家一定会加大兵力,捉到欺辱娘娘的贼人,定不会让娘娘蒙羞的。”
“欺辱”二字一出,萧景明低头看见郑紫柔脖颈上有一道红痕,倒吸口气。
娄玄素在一旁听着李原的话,话里阴阳怪气,他眉心紧拧。
看来外头谣言果真名不虚传,这南赵如今真是任凭宦党作大,一个阉人竟然在众人面前,暗讽亲王的王妃。
他虽不想参合进南赵皇子与宦党之间的斗争中,但李原当着众多士兵与暗卫的面,暗示郑紫柔被昨夜那群贼人给欺辱了去,事关女子清誉,最后还是出声为郑紫柔解围澄清:“昨日本王发现王妃时,那群贼人只是绑了王妃,并无其余越矩之举,王爷大可放心。”
娄玄素及时否了李原的话,萧景明看向郑紫柔,紧张的问:“柔儿,二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郑紫柔咬着下唇轻声道:“二殿下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