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争执(2 / 2)

不知么?”

林初朗一步一步向二人走近,眼里藏着无尽的恨。

他直言了自己的揣测,声称此次孩子的遇难是金家人残酷的密谋,又指责梁雪雍为了稳定政局包庇金氏,既不彻查也不治罪,是助火之薪,为人不齿。

金徽酒心念一转,狡言相向,一面惺惺作态地放低身段博人同情,一面偏袒梁雪雍,为她说话护她声誉。

他利用林初朗此刻激烈的情绪和不清醒的神志做着以退为进的打击,引诱着对方走进他布设的陷阱。

林初朗终究对他玲珑虚伪的说辞忍无可忍,于对质间失了理智,拔了头上的发簪刺向对方的咽喉。

金徽酒面上失色,实则根本不避,任由他行刺过来。

危急时刻,梁雪雍夺去那柄簪子,护住金徽酒,推开了林初朗。

“当众行刺皇后,林君未免太过放肆。”她双目紧凛,音色冷冽,显然已真正地动怒。

林初朗被她搡跌在地,半晌,凄然地笑了。他咬牙道:“人都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可陛下却是个会护旧的,不枉您与尊君休戚与共、伉俪多年,纵然赔上吾皇儿那一条贱命来博尊君一笑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梁雪雍闻言,齿关打颤,气得说不出话。

她撑着桌缘慢慢坐下,片刻后,捉了面前的茶杯朝对方身侧狠力掷去。

茶盏迸碎,一块瓷片溅到小郎君脸上,划出血来。

林初朗抬手抹了抹血迹,浑不觉疼,念及自己为了对方与林氏宗门的背离、与金家顽敌的对峙,此刻全都好似一场自作自受的笑话,不免痛彻心扉。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怆然道:

“臣郎真傻,自以为风月情浓,到底关情,陛下若肯舍我一分真心,纵然前路严寒寂寥,我亦无畏境势忧危,虎尾春冰,蹈之履之,无怨无悔。

“可事到如今,臣郎才知自己冒昧,陛下心中何曾有我,我真是自作多情空惹嫌厌,可笑……可笑……”

他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殿外走去,口齿不清地呢喃着细碎的痴话。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梁雪雍那只搁在桌上的手渐渐攥紧。她似要发作,可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终究作罢。她

闭了双目,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

“林令君殿上行刺皇后,出言无状,罪当处斩。但念其方失爱女,神志未清,行事颠乱情有可原……传令降为‘幼君’,迁至冷宫思过。”

左右随侍得了吩咐,走到林初朗身边,面面相觑一眼,审慎地架着人往前走,脚步不敢加快。说是押行,看上去更似搀扶。

林初朗不逃不避,任由两人半架半扶着他,默默往前走。

出了西斋宫门,恰巧遇上去南阁抱了孩子正往北宫走的元夕的侍从,林初朗唤住他。

那侍从回头见到他,面色一惊,担忧地问他怎么受了伤。

小郎君没有回答,轻轻挣开左右的束缚,上前抱过侍从怀里的婴孩,失神的双目渐渐莹润起来。

“思安……思安……”小郎君温柔地唤着,将脸轻蹭着小婴孩胖嘟嘟的脸蛋儿。他面上那道被碎瓷划伤的伤口还在渗血,些许地沾上了小思宁的脸颊。

懵懂的婴提嗅到了腥锈的血气,嗯呀着在襁褓中挣动起来,看样子像要哭了。

可她最终竟是没哭。不仅没哭,反而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放在林初朗的伤口上轻轻刮蹭,似乎想为他擦干血迹。不一会儿,她“嗯呀”一声,忽然乐呵起来,咯咯地笑了。

林初朗看着他,牵了牵唇角,也微微地笑了。

……

林初朗被降为幼君贬到冷宫后,境况大不如前。众郎君见他患难,态度不一,疏远的疏远,相助的相助,但都不似此前对萧祺缘那般落井下石。

元夕见状,在女帝面前极力地周旋,却于事无补。

林初朗听闻他近期频繁前往政殿,在对方来看他时便提醒他不要再为自己的事忧心。

他又言及九王姬即将回宫,在此关头对方更不应再在女帝面前引起注意或惹出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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