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 。”
焰火放过了近半个时辰,各式各样的“花”林初朗都见了,本以为是梁雪雍临时准备的东西,一问才知道原来她早在回宫前便嘱托人暗做了准备,心头更是感念。
此刻对方真真切切地在他身旁,只属于他一个人,这让他更觉满足。
又过了一会儿,夜安静了,林初朗望着重回漆黑的天空,向对方软声地埋怨:
“陛下,臣郎的脖子有点酸。”
梁雪雍刮了刮他秀挺小巧的鼻梁,笑着说还有一朵,最好看的,在后头。
可等了半天,那烟花没开,她有点奇疑,认为是筹备之人偷了懒忘了准备,或是将焰火弄坏了,便生气地数落起他们的不是来。
但林初朗却笑了笑,看着远处目光所至的尽头冒出的一点虚白,说她不该怪人。
“它一会儿准开。”他说。
梁雪雍正要开口问他的缘由,却见那烟花果然绽放,热烈隆重,比她预期的效果还好。
她看见林初朗眼底被惊艳的光采,知道他喜欢这个安排,安心下来,胸中感到十足的快意。她想起对方刚刚的话,问他怎么知道这烟花必定盛开。
林初朗纳罕地反问:
“越是缤纷新奇的焰火,因为制作工序的繁复,点燃后等待的时间就越久。正所谓‘心急难吃热豆腐’,陛下在宫里头看过这么多场焰火,怎么连这个道理也忘却了?”
却不料梁雪雍怔了怔,垂了双目,面上忽然显出一点无所适从的羞赧。
“其实……这是我头一回这么完整地看过一场烟花。”她说从小到大。
林初朗愣了,万万想不到她这么说,追问道:
“怎么会呢?”
梁雪雍却说:“因为没有时间。”
她说没有时间留给她这样做。
“我生母沈令君因病早逝,我七岁时便过继给陈太后,由他抚养长大。父后说我有帝王之材,有意将我培养为储姬,故而在教育训诫之上,都比其他姊妹要严苛许多。”
“我不敢负他期许,因此各项事务都勤加习练,老师嘱以十分之事,我必以十二分回应,从来不敢懈怠,害怕叫老师、叫他失望。所以宫中的娱乐杂耍之事,闲乐把玩之物……我其实并不太了解……”
梁雪雍一面说着,一面陷入寡淡的追思,神情有几分惘然。
林初朗听她淡然地解释着,胸中闷闷地难过。
“我竟不知陛下少时过得这般的苦。”
他这样想着,不禁愧悔于自己方才嘲弄般的玩笑话,向她道歉。
梁雪雍却笑了笑,喊他不必唏嘘。
“如果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将来怎样吃臣子的苦,吃社稷的苦,吃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苦呢?”
林初朗听她说完,握紧她的手,温柔地轻怨:“臣郎不要陛下吃苦……”
梁雪雍把他的手又紧了紧,望着焰火,叹息道:
“自祖宗开疆划土,建基立业以来,大玄九十五载,更替三代君主,中途历过大旱大涝的天灾以及奸党扰政的人祸,万事消磨,百废待兴,至朕已第四代。”
“母皇临终之时,因未亲见大玄强盛而喟然长叹、没有瞑目,因此朕当时便想:若我此后为帝,必叫大玄在我手上重历辉煌,就算在世时看不见巅峰,也要有走向巅峰的迹象。”她凛然道:“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无论牺牲什么,我也在所不惜。”
故而自登基以来,这位年轻的女帝夙兴夜寐、朝乾夕惕不敢怠惰,以不屈的意志践行先帝的遗愿,凭铁血的手腕守卫梁家的天下。
“可如今国内情形方定,边疆蛮狄却屡屡犯界、外患不休,朕此次亲征虽然得胜,但战中损失亦极惨重,实在令人扼腕。”
“而朝中文武,又人心各异难以嵌合,局势暗荡,朕亦忧惶……”
冷肃的君主敛起在政事上一贯的寡言,向心爱的儿郎倾述着自己心中的烦乱与抱负。可说了一会儿,忽而意识到今日是他的生辰,似乎不该将这些事迹拿出来拉扯对方的好心情,于是闭口缄默,垂下眼眸。
“朕太多言……”她喃喃道,看上去有些自责。
可林初朗并不介怀,甚至打心眼里喜欢对方能同他说这些话。
梁雪雍抬眸看他,见他眼中盛着清澈的光,怜惜地看着自己,心怀一荡,仿若受到仁慈的宽宥,疲惫的灵魂也得到安抚。
那些压在心底的千钧重量也好似被那轻柔的目光拨动,刹那间化作尘灰飞散。
“陛下,”林初朗幽幽道,“陛下有什么烦心的事,直管把它吐出来,臣郎愿意听,很愿意听。”
梁雪雍听罢,鼻子没由来地一酸,唤过他的名字:
“你真好……”她看着对方,眼眶有些湿润,“好得不得了……”
林初朗浅浅笑了:
“臣郎只对陛下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