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爱过一个女人——也就是自己母亲林大将军的跌宕情史,于是天真地坚信着问题能够得到很快的解决,而自己也能够很快地再见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虽说后头事情也的确得到解决,但过程却不似他想的那般和谐。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在福宴上因为痛失孩子而一直意志消沉、无心外事的孟愚鸢。
在打听清楚他日夜难眠,反复思念腹中胎儿的情况后,林初朗托人打点了关系,刻意制造了一个能让对方看到他当初所作的那第二幅画的契机,以求他能因此动容,为自己助言一二。
那画上画的是他想象中孟令君怀抱孩子的模样,襁褓中小婴儿酣然睡着,面貌可爱灵动,五官颇有些令君和女帝的神韵。
过了一日,被买通关系的侍从传了消息过来,说孟令君见到那画,泫然落泪,哀声痛哭了许久,把画揽在怀间,只说道:
“作此画者,当能见大佛之慈悲,岂会有害人之心呢……”
林初朗舒一口气,心知自己目的已然达成。
再说那林辅郎收到儿子家书,知他身在冷宫以后,饶是有千万般不甘不愿,为了救子,也只好进宫去探望太后。
二人情敌相见,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澜暗涌,彼此间话里藏锋,极尽暗讽揶揄。
但林辅郎到底也还记得自己此番入宫的目的,因此前面虽与对方斗嘴,但后头态度也放软了,恳请太后莫要再言旧事,又矮人一桩地讨好道:
“若当初您不放手成全我们,现如今又怎成全得了这般雍华至极的自己呢?”
“所以我气运比你强,”太后咬着牙,沉声道,“以前你什么都要和我比,也样样都略胜一筹,连我看上的女人你也要争抢……那日我若不是心灰意冷选择进宫,如今是怎样落魄的光景也未可知……”
林辅郎听他言语失了真实,虽觉刺耳,也不再辩驳,轻声应了。
陈太后最喜欢瞧见对方垂首低眉的模样,心中舒坦不少,深长地呼了口气,不再陈说旧事。
但他想起那日西斋殿上女帝对自己的顶撞和抗议,不由得嫌斥:“造孽、真是造孽!”又缩紧眉头,嘲弄林辅郎:“你莫非是吸过狐狸的精魄,怎么自己从前奉娇献媚的还不够,生个儿子倒是更青出于蓝甚于蓝了?”
“当初你抢走我最钟意的女子,如今你儿子抢走我最得意的女儿,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冤孽这辈子才遇到你的?”
林辅郎进宫之前听人说起过当时西斋殿上女帝维护林初朗的场景,一时间也觉错愕荒唐,面对太后发的牢骚,反辩不出什么话来,只支吾道:
“这到底是小辈之间的事情,就算……失了些分寸……我们做长辈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听对方话里话外并无谅解自家儿子的意思,思索片刻,在他面前提起九王姬来。
陈太后一听他提起王姬,神色陡然凝肃,半晌后,故作嫌恶地说:
“她吃过你的奶,就不是我女儿,她不干净。”
但林辅郎很清楚对方“以退为进”,真正爱护自己亲生子女的心思,也知晓他看似器重梁雪雍,实则偏心梁问晴的自私。
毕竟一个在后宫中争斗过二十多年的人,怎会不清楚权力的残酷。陈太后看似对王姬冷漠,实则一步一步为她编织着安稳与无争,竭力让她远离权力的中心。他恨不能将她用竹兜兜起来,藏进隐蔽的山洞,而非放置于高高的悬崖。
因此他抓住这一点,以林将军看中九王姬的才能,欲向女帝举荐她担任军事要官为由做出软性的威胁。
只见陈太后听罢,当下激动起来,只愤然道:若林家敢挑拨王姬和女帝姊妹阋墙、内斗弄权,自己绝不饶恕放过。
说完以后,到底是主动松了口,表示不再问责那日殿堂上发生的事情,也表明若日后林初朗有出冷宫的机会,自己不会妄加拦阻。
林初朗从父亲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万分喜悦,只道一切正如计划中那般进行着——
维帝心,服太后,感孟君,拢皇后,若是每一步都可以达到,那么自己走出冷宫只是时间问题。
但唯有最后一点,是他尚未完成且没有把握去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