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同住。
林初朗心窝一阵暖热,倾身靠进梁雪雍怀里,软声感念着她的疼惜,又为她考量,劝她此去以后不要再念着回住冷宫之事。
“臣朗不愿陛下因我而损伤毛羽,毁了英誉,故而斗胆回绝您的盛意,还请陛下莫要责怪臣朗骄纵。”
梁雪雍听了,一颗心为他感动,抱紧他道:
“怎么会呢,初朗肯替朕着想,朕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一面说着,一面瞧着小郎君,见那楚楚动人的一张脸,水盈盈一对杏眼,心下生出诸多喜爱与怜惜。
她情不自禁地亲过对方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唤:
“初朗……郎郎,朕好喜欢你……”
这声“郎郎”是极为亲昵的喊法,羞得林初朗面上一怔,颊飞红云,口中娇斥她离开,心儿熨贴得更近。
梁雪雍再吻他一阵,得他几声嘤咛喘息,赚他几分身热心痴,心头还欲再进一步,却自知不是时候,终究也在他主动的催促下离开了冷宫,往太后宫中去了。
林初朗望着她离开,敛起满溢的情思与爱慕,在平复心绪后再度地振作起来,细细盘点起自己遭遇的桩桩事件,竭力梳理着扑朔迷离的真相。
他深知自己即使受到了女帝的维护,也尚未摆脱被陷害的漩涡,故而更加警惕,在冷宫之中也勉力维持着头脑的清醒。
……
与此同时,因为皇后之前的默许,元夕被从辛者库提前释放。他一出来,听说林初朗进了冷宫,赶紧过去探望,并急着要为好友伸冤。
但林初朗却阻止了他的决定,反而要求元夕在这段时间尽可能离他远点。
“你才刚脱离苦海,不应该再与我走得太近,”他解释道,“我如今已为众矢之的,敌人既然存心要置我于死地,必会派暗线监视以掌握我的一举一动,你此时与我走得太近,行踪同受探看,反而不好。
“不如找一时机,出宫修养,一来规避风险调理身体,二来‘天高皇帝远’,也可助我查案。”他告诉了元夕自己派人监视戏班众人的安排以及有关五倌的一切事情,托他与宫外的九王姬汇合,共同监察戏班的动向。
“如有任何动静,密信知会便好。”
元夕郑重地答应下来,又担忧地问:“如若那戏班没有动静,那岂不是白费力气?到那时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你从这冷宫出来?”
“这个你不要担心,”林初朗道,“我自有办法。”
元夕见他眼神坚定,心中不再忧疑,确信地点头,又转了话头,关心起他的衣食冷暖,问他在冷宫有没有受到委屈。
林初朗摇了摇头,说自己因受女帝照拂,并未受到委屈,怕他不信,又将那腰牌拿给他看。
元夕见了那腰牌,一颗悬提的心总算落地。他看着他半晌,抓了他的手夹在自己双掌之间,千言万语,最后只道作一声“保重”。
“我会。”林初朗翻转对方双掌,反握住了元夕双腕,珍重道:“你也一样。”
元夕牵了牵唇角,笑着答应下来。但神色有些愁闷。
林初朗见他身上仍穿着粗麻布衣,鬓发凌乱,脸颊灰扑,显然是还未回南阁就赶了过来,又瞥见他右臂上有一紫疤,兀地想起那日他拼死护住自己的一幕,心上既是心疼又是气急,忙称此刻时候不早,催促他赶紧回宫休养,这段时间都不许再过来。
气氛一时有点悲抑。
元夕没别的话要说,起身和他道别,迈了几步,忽而停下来,把手伸进自己袖中薅找东西。
但薅了片刻,又停下来,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向房门走。
林初朗奇疑他此番不寻常的举动,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心不在焉的对方不慎被身旁的木椅绊到,一个趔趄,袖中的锦袋掉到地上,一颗颗浑圆莹亮的珍珠洒落出来,滚满了整个屋子。
林初朗一问,后才知道原来元夕方才是想将这袋九王姬给的珍珠拿出来赠他作打点之用——这珍珠他在辛者库已用掉一些,如今还剩半袋,因为并不想浪费,所以打算送给好友。
可他又忽然思及林初朗手中有女帝给的那块腰牌,想来是用不上这珍珠,于是中途停了手。谁料现下却出了这么个乌龙。
他看着满地的晶莹,有点不知所措,尴尬地望向好友,也对上好友同样无措的目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番,片刻后,却是不约而同地笑了。
林初朗打趣地安慰道:
“你一定是嫌我在冷宫寂寞,故意捣乱,要消磨我的时间。”
“放心,一会儿我准将它们捡齐,串一根链子回头戴你脖子上。”
元夕笑着斥道:“戴戴戴、戴你个大头鬼,你要丢人要现眼那是你的事,可别拉上我!”
两个人虽然口中互损着对方,心底却通透敞亮了不少,思及这岁月无声,悲喜交加,每分每秒若有人能陪伴倾听,无论苦乐也是无上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