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张嫱这事后,扶牙对芃羽的信任降至零点,她这么做或许有她认为对的理由,扶牙顶多做到不憎恨,无法毫无芥蒂。
恰巧她今日外出安排张嫱下葬的一应事宜,扶牙就不准备告诉她今晚去霜缚楼的事,但她没打算瞒着公良伒,可她等到亥时他都没回来,只好让卫溪用面具人独有的方式给他传信。
她进入霜缚楼时,宴席已经开始,昨日接待她的那位小厮迎上来:“姑娘您又来了。”
他说着,将扶牙引至前排上座:“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小的说。”
又殷勤地拿衣袖为扶牙擦拭座椅:“昨日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小的。”
她转向他:“此话从何说起?”
小厮擦擦额角的汗:“要昨日便知道您有此等身份,小的说什么也不为您介绍什么歌姬,害她死在房里给您沾晦气。”
“你说什么?”听到最后三个字,扶牙目露凶光,满脸不悦地盯着他。
“小的…是小的多言,姑娘您稍坐,你今夜的酒水全算在小的头上。”他先是不解,后茅塞顿开,给扶牙送上一桌酒菜,名为赔罪实为拉拢。
围在扶牙身边喋喋不休,一会儿布菜,一会儿斟酒:“姑娘,您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席,想来有许多地方不懂,不如就让小的在旁边提醒着您?”
知道昨日那名歌姬死在扶牙二人走之前,也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类宴席,看来他平时没少观察周遭的人,洞察力一绝,不过他专挑扶牙这类新人下手,是对每个人都需如此,还是之前的人都让他碰了壁?
扶牙递个眼神给旁边站立的卫溪,后者悄无声息地没入人群。
她晾了小厮一会儿:“不如你就先和我说说今夜宴席的主要内容。”
“这个小的可说不了,咱们这每次宴席的内容都不一样,姑娘且等着吧,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他斟一杯酒,巧妙地把话题转开。
她第一个等来的,是蔺相丞与他的堂孙、毋悢城新任城主蔺润云,两人在二楼包厢门前一晃而过。
不一会儿,便有另一个小厮来请:“姑娘,请随我来。”
扶牙进入包厢,一股浓郁清香扑鼻而来,原是蔺相丞在摆弄一盆形状怪异、还未开放的紫花。
待她彻底走近,他才抬眸正视她,漆黑的眸子诱人深入。
“姜姒。”扶牙从容不迫地点头。
“想起来了,你就是姜旭那个成亲当天消失后,又在公良府出现的女儿。”他长吁一气,继续低头摆弄花叶,屋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明白他是故意在给她摆脸色,扶牙不骄不躁地站着,陪着他耗。
“你想与我们合作,为何不直接来找?”他剪下一枚多余的叶子,放入一旁的托盘。
不知为何扶牙觉得今日的蔺相丞,与当日在公良府所见的完全不同,像两个人般。
“因为想给您老一个做选择的机会。”她不紧不慢地说。
其实是因为她并不确定,这座城背后的真正主事者是谁,怎能贸然去找?不如通过姜旭将消息渗入内部,让他们来找她。
此话狂妄,蔺相丞手一顿,一朵刚成型的花苞落下:“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见面我就一定会答应你?”
“既不如此,您老为何来见我?”扶牙微微一笑,她先得了结果,自然信心倍增。
一切如扶牙所想,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公良伒的机会,那怕其中蹊跷甚多。
“果然冰雪聪明,那你不妨再猜猜,老夫接下来会拿你怎么办?”他再度拿起剪刀,修剪另一端的花枝。
“老城主会带我瞧一瞧世面。”这不是她猜的,而是她想要的。
“我若是不答应你,会怎么样?”他搁置剪刀。
“那就看您老想不想错过那些精彩画面了。”她拿过桌上的剪刀划破掌心,血滴在花苞上,如有神力相助,瞬间绽放花朵。
此花名为鳕曼,以人血为养料,来自西域一个已经消亡多年的部落。
以前姜泗养过一盆,她曾亲眼见他用血滋养。
蔺相丞饶有兴趣地审视她,上半身慢慢向后靠:“你既有如此诚意,今夜老夫便遂了你的愿。”
扶牙捂着掌心,伏首:“多谢。”
……
扶牙走后,屋内的蔺相丞脱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津津有味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主人不担心她是装的吗?”蔺润云递来一杯茶。
他看一眼,没接,指尖微松,面具掉落在地:“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扶牙回到楼下,卫溪也回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就知事已办妥,接下来安心等待即可。
台上一曲完毕后,果然有歌姬不请自来,要单独为她献奏一曲。
“去去去,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