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陪着他,安安静静的陪他待一会儿就好。
碑是冰冷的,我与他隔着这块岩石,天地间跨越不了的岩石,我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绪,他的温度,感受不到他的一切,也听不见他的回应。
静静坐了一会儿,我又开始摆弄来的路上刚买的小雏菊。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花,他大概不喜欢花,但总给我买小雏菊。他说我像小雏菊清纯善良,想了想,就决定把你心里的我送过来陪你,你也不至于孤单。
“阿卿,听起来荒唐,其实我是穿越者。我的任务完成了,不过是你替我完成的。我现在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以后大概都见不到了。”
“这么久了,我从来都扮演着小孩儿,而你是我的家长。我很谢谢你,真的很谢谢。”
说一说,我又笑了,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站起身来,我把小雏菊摆正,停在了他前面,也如他的遗像那样笑了下,转身离开了。
走开一段距离,我问系统,我脱离这个身体之后,会发生什么。
系统已经比我刚来的时候成熟多了,我像是陪它一路升级的主人,从只能留言到开口说话再到现在对快穿世界了如指掌,它对我也越来越依赖。
“大概会有下一个时空的你接替,我会一直寄存在这身体里。”
“在我之前,还有任务者来过吗?”
“没有,你是我接手的第一个。”
我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漫不经心问:“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只要你想,现在。”
我停下脚步,找了处长椅坐正,说:“那就现在吧。”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却是有温度的、如此清晰的:“舍不得你。”
我轻轻勾了勾嘴角,回:“会有下一个‘我’来陪你的,小系统。”
意识逐渐模糊,最后一下,我感觉我倒在了长椅上。
我的意识再次来到了初次来到这个时空时的奇幻空间。
依旧是那样的天下,一个人站在光下,我奋力的跑着,想要抓住他。但不太一样,这一次,我抓住他了。
再次苏醒,我眉头紧皱着,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我眼角挂着泪,一只手伸着抓住旁边人的手,听见那人正大声叫着护士。
是我妈。
我费力睁开眼睛,观察着周遭的环境。躺在医院的一片白墙下,窗外阴雨连绵,爸爸正欣喜地看着我,妈妈一脸焦急地等着护士来。
嗓子很干,我想叫他们,却发不出声音。
眼泪止不住往出流,我也不知道我在因为什么哭,只是觉得很难过,停不下来,哭到快喘不上来气。
爸爸慌乱拿纸给我,妈妈一把接过纸不停擦着我的眼泪,嘴里关心问着:“琉璃怎么哭了。”
好想发出声音说话,好想告诉他们。
爸妈,我真的回来了。
我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他叫陆裴卿,他很爱我,你们还没来得及认识他,他就已经离我而去,再也见不到了。
爸妈,我想你们,也想他。
妈妈把床给我摇起来,让我坐着,父亲按压着我的胳膊、小腿。听妈妈说,那日晕倒之后,她起夜时见我房间灯还亮着,推门进来时我正趴在桌上,她以为是我太累了睡着了,用力推了推我,见我仍没反应,才立刻叫醒爸爸送我来医院。
到医院也没查出来是什么问题,心脏和呼吸都正常,明明还活着,却一直昏迷着。办了住院,爸妈都退休了,有时间和精力,就这样陪着我等我醒来。
算一算,我大概昏迷了两个月左右。
那现在才是2022年8月11日。
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还是很干,但可以发出沙哑的声音说话了。医生进来嘱咐让我先吃些好消化的东西,爸爸出去买饭了,病房只留了我和妈妈。
妈妈向来心思细腻,隔断时间就问我有没有不舒服,不停在病房里忙来忙去。
晕倒的时候还是盛夏,再醒来阴雨连绵,风已经开始凉了。妈妈有老寒腿,下雨大概膝盖会疼,我叫她坐下歇会儿,她才停
下来坐在我旁边。
帮我捋了捋额角的碎发,她问我:“做噩梦了吗?”
我有点想哭,但还是强忍着,微微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做噩梦,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梦……不,是真实存在的。
妈妈又以为是我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安慰我:“没事的琉璃,你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再躺一段时间咱就回家。”
我沙哑着嗓子,开口:“好。”
爸爸带着买的饭回来,妈妈端着要喂我,还是被我接过。我笑着把碗里的粥都喝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又扒拉了几口他们的饭。
一连下了一周的雨,又几天阴天,终于是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