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秦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
心中似有千千结,但无从辩解,又如暴风雨中努力维持平衡的孤舟,左右两难。
他来到一家烧烤摊,点了一打啤酒。
右手绑着绷带,他就左手拿着酒瓶直接吹瓶。
一瓶、两瓶……
五瓶、六瓶……
喝到一半,曲敏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也点了一打啤酒,陪着他喝……
严秦无可无不可,此时此刻,有人陪着也挺好的,总好过一个人承受那锥心蚀骨的孤独。
后面喝了多少瓶不记得了。
严秦有些晕。
曲敏搀扶着他,将他带到了台球厅。
已是下半夜,台球厅已经空无一人。
曲敏将严秦扶到沙发上坐下,去自己洗手间拿了水盆和毛巾,蹲着给严秦擦脸上脖子上以及手上的酒渍。
曲敏看着落拓的眼前人,叹了口气。
“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世间除却生死无大事,只要人还活着,太阳每天都会照样升起,你又何不想开一点呢……”
严秦小声嘟囔:“如果就是生死呢……”
“什么?”
曲敏凑近了耳朵去听,严秦却没再开口。
“上次酒吧的事,挺对不起的,张强我已经收拾他了,你上次……那药,没事吧……”
那些尘封已久的羞耻记忆,瞬间复活,开始杀人!
严秦:“吃药的人是我,你自然是没事……”
曲敏何其机智,何其善于察言观色,她敏锐的听出了这话语里暗含的,隐晦的调情!
严秦低着头,她仰着头。
她缓缓凑近严秦,是试探!
严秦没有后退,曲敏盯着他这一副战损脸,声音如蚊渐灭,“但我感觉现在要有事了……”
殷桃小嘴刚把话说完,就仰头亲上了严秦的下唇。
蜻蜓点水。
还是试探!
因为惶恐,因为不确定,所以试探。
严秦一动不动,活似木雕,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不见醉意,看向曲敏的目光里,甚至透漏着几分审视。
他在判断!
片刻后,严秦笑了。
“就这么喜欢我?”
他左手掐住女人的下颌,令她抬头。
垂首吻下去,尾音消失在了唇齿间……
当有一天,你发现你无法爱自己,陷入囚牢困境;当有一天,你的骄傲开始扭曲坍塌,恐惧取代了勇气;你放任心在黑暗中漂流,放弃了高贵,选择暴露卑劣。
但世界的伟大之处在于,高贵与卑劣可以同属于一颗心,真诚者和说谎者可以是同一个人,可大多数人没有智慧的双眼,他们只会说,这个纯洁,那个肮脏。
当你开始轻易地喜欢或讨厌某个人,心便开始陷入了傲慢的迷局。
桑榆来到严秦家门口,从满是枯枝的花盆里摸出了大门钥匙。
开门,开灯,是暖杏色的木质地板,桑榆掏了两个一次性鞋套套在脚上,客厅里的陈设还是跟以前一样。
桑榆来到严秦的书房,开始细细寻找着什么。
书桌抽屉,书柜橱窗,墙脚的储物文件柜……
桑榆找了半个小时,没有看到异常的东西,直到桑榆找到一个带密码锁的木质八宝盒。
桑榆当然认识这个盒子,因为这是她在初中的时候送给严秦的……
密码是严秦生日。
桑榆对准密码开锁,发现密码不对。
严秦把密码改了……
桑榆继续,他妈妈的生日,不对;他爸爸的生日,不对;叔叔阿姨的忌日,也不对……
桑榆想了想,她将密码锁调成自己的生日,“啪嗒”,锁开了。
木盒打开,信纸、信封、邮票、邮戳……
桑榆看着这些东西,突然开始害怕。
她哆嗦着手,拿邮戳在信封上盖了个章……
看到那熟悉的,来自上海的邮戳印,桑榆哭了。
果然!
这两年她收到的,所有父亲寄给自己的信件,都是严秦写的!
他跟父亲学过练字,只有他,只有他才会模仿父亲的字迹……
桑榆不想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有一个信封里,已经被装了信件。
桑榆代开信封,取出信件。
信件内容:阿榆,暑假就要到了,每次听到知了鸣叫,就会想起你小时候爬树找知了壳,摔痛了也倔强不肯流泪的样子,爸爸很遗憾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但你一直都是坚强的,我总希望你能更坚强些,才好面对日后生活的风风雨雨,却又担心你太过坚强,错失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美好,心有万般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