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里。
“宁国公家的嫡二子虽然没有考取功名,可也是个相貌端正,心性善良的。”
宜太后沈琼对陆远极为满意,其中大半得益于他家家风——
“国公家更有家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他家人口简单,夫人许氏也是个有傲气,性子爽利,不会插手儿子房中事物的。”
于女子而言着实算是良配了,宜太后字字都在为自己的外甥女打算,她抓着望宁的手,语重心长,“哀家如今身体还硬朗,你若嫁过去,定是享清福的。”
等望宁真的嫁过去,诞下子嗣,在宁国公府站稳脚跟,她便也了却一桩心愿,不用再硬撑着了。
闻言,望宁只低着头,不应答。
又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越攥越紧,半晌才喃喃应了一句,“陪伴在您左右,简简也是享福的……”
这是什么话?
气得太后嗔怪了她一眼,好在还没等到她开口,便有说客自动送送上门来,“怎么?望宁这是瞧不上陆远了?”
建平听闻自家姨奶奶天一黑就进了宫,心中便明白这是对望宁满意的很,生怕被别人抢了去,要先下手为强。
本来还想来到太后处跟姨奶奶话话家常,顺便当当说客,却不想进门便听到了望宁略显排斥的话语。
故而她故作生气的接了这么一句。
其实心中明白望宁绝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陆远没有功名,又只是嫡次子……
望宁是卫国大将军的女儿,品性样貌才情都是一等一没得挑的,不然先帝不会有意把她指给自己弟弟。
本就是连国母都当得的人,就算瞧不上陆远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她弟弟姜玉煊已然逝去,真要如此比较起来,这万里江山之内,还有哪一个能让望宁高嫁了去?
反正嫁谁都是低嫁,倒不如让她姨奶奶家捡个便宜!
“我哪里敢——”听出建平是有意逗自己,望宁也笑着,拖长了声音回复。
宁国公陆家和她们沈家一样都是武将出身,只是前几代出了个宰辅,子孙这才变成了文臣,可是在军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更别提现在的宁国公夫人,可是先太皇太后最小的妹妹。
如此算下来,这陆远也可算是建平的表叔。
当着人家表亲的面,望宁自然要注意自己的说辞,“只是我的年纪,比起宁国公家的小少爷,有些大了。”
她没有办法讲出实情,只能用年纪推脱着。
“年纪大怎么了?”没想到建平比她还激动,“依本宫看宁国公家喜欢的很呢!”
太后也把“国公夫人递来的请帖”的事拿到了明面上,此时邀请她参加宴会,那是明晃晃地撮合之意,望宁看得明白,因而后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以宁国公家在军中的声望,倘若她真的嫁到了国公家里,还不知道姜衍会怎么想,怎么防?
不,恐怕都不会等到她嫁到宁国公府去。
“我……”面前二人的眼光过于热切,望宁竟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微微低着头躲避二人的目光。
建平看着望宁乌黑长发下那挺翘的鼻尖,她二人也算是一同长大,建平自认对望宁很是了解,当即看清了她这副欲言又止,难言之隐的模样。
“望宁——”她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瞒是心疼劝慰之色,眼中还闪过些许欣慰。
昭平一十五年,她嫁去了江南,因而对后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天生凤命之说也只是听过几句流言。
可是姜衍刚刚登基时望宁自请出宫为她家弟弟祈福的情谊,她是确确实实知晓的。
加上她这次回宫谈到姜玉煊时,望宁那极为不对劲的脸色,建平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
倒是个痴情种……
想着,建平的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倘若她弟弟还活着,她何尝不想自己最好的姐妹嫁给她弟弟,她何尝不想自家弟弟占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她半垂着眼眸遮住眼底哀伤,片刻后又勾起了嘴角,像是宽慰望宁又像是宽慰自己,“逝者已逝。”
她拉住望宁的手掌,轻轻拍着,“咱们总得往前看。”
按照大昭律例,若无特殊情况,女子十七岁不嫁人,尚且要连累父母受到刑罚。
望宁这无名无份的,要是真铁了心为她弟弟守一辈子身,那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尽管她在马场边同望宁那般说笑,可说笑归说笑,现实归现实。
因而这份心意她领了,但望宁这个决定她一定要劝,“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呀?”
“大不了,你先嫁过去两三年,他不合你的心意了,你再合离好不好……”
“公主——”
望宁担心她当着自家姨母的面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连忙出声打断,“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