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叙述了一遍经过,她们错愕中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见着望月满脸焦虑地盘问苏如笙: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那张演究竟是什么人?”
苏如笙道:“张演原本算不上什么大麻烦。放在临安,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要是在汴京更是算不上什么人物,就是一片落叶掉下来,也能砸到几个和他同品阶的官员。”
望月心下稍宽慰了一点,却品出苏如笙的欲言又止之处,忙问道:“……但是?”
苏如笙叹了口气:“但是,他的姐姐,也就是张治文的姑姑,名为李韵。”
这下轮到望月摸不着头脑了:“李韵,这是谁?”
苏如笙叹了口气:“你奔波辛苦,一道菜还未吃几筷子。你边吃,我边详细说给你听。”
望月闻言恶狠狠咬了一口鸡腿,目光始终急切地落在苏如笙脸上。
“你可知如今被圣人任用、升迁至相位者是谁?”
望月侧过头,想了想,说:“貌似是白时中、李邦彦二人。”
苏如笙赞许道:“不错。可白、李二人,明为宰相,但大权旁落,真正手握实权的,是前宰相蔡京的儿子蔡眥,蔡京拢共有四子,而这张志文的姑姑,正是这蔡京次子蔡倏的侍妾。”
望月手里地筷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知道蔡京是谁,换句话说,胤朝上下百姓,没有一个不知蔡京名讳的。她记得前世死亡那年,蔡京举家流放,可她未想到重生的这年,蔡京虽已退休,但其儿子居然还在朝廷中手握大权。
从苏如笙口中,望月才得知,哪怕在他将被流放两年前,蔡家仍旧权势滔天。
而裴曜得罪了张家,与其说是忌惮张治文,还不如说是忌惮蔡家。遑论侍妾,哪怕得罪了蔡家的一条狗、一只鸟儿,也要面临险峻的灾难。
望月踉跄着起身,“我……我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有钱。有钱,还有什么办法吗?我可以买通、买通……”
苏如笙长叹了口气:“望月,钱是没用的。”
是呀,倘若是蔡家,什么钱没有?望月记得,她去世的那年,也就是两年后,蔡府被流放,抄家中搜罗出的财产之多,到了不论是街头百姓,还是路边乞丐,都要吐唾沫大骂的程度。
张家攀上了这层关系,又怎么会缺钱。
望月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苏如笙一直淡淡地凝视着她的双眼,道:“形势严峻险恶,蔡家权势滔天,遑论汴京官员,就是名正言顺的宰相都要避其锋芒,乃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的‘朋友’惹上滔天的麻烦,哪怕是大罗神仙,恐怕也要思虑后在做打算。我觉得你最好的办法便是独善其身,此番就当刚刚那雨中的女孩没来过。”
望月眸中像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几乎是想就不想的:“不行。”
苏如笙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瞳孔中看透几分灵魂的影子。他仍旧是往日一般淡淡的表情,可眼中却透露着几分失望。
望月扭头:“苏公子,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吗?无论是什么办法,我都愿意一试。”
苏如笙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低头饮了一口茶,问:
“……他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这番话将望月问懵了,她一脸茫然,等反应过来苏如笙的意思,才慢慢坐了下来,黯淡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裴曜是我从小以来最好的朋友,这是其一,这件事……其实是从我而起,这是其二。”
说罢,望月便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如笙,省去了重生不说,只说堂哥望怀曾找了她的麻烦,裴曜是要替他出气,才这般莽撞行事。
苏如笙听罢,嘴角含了丝笑,把玩着手中茶盏。
“我有个办法,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