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月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襦裙,衣袖处绣了一些百花纹,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间别了一朵紫玉兰,衬的她十分清新淡雅。
王宫这么大,齐愿初并未告诉她该去哪里。
有时候觉得直觉这种东西就像是老天爷赐予人的一份极其特别的能力,当你想要见到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突然的就见到他。
但事实并不是,这世界就这么大,路也一共就这么几条,只要有相见的人,那么路不是这条,就是那条。
赵长月一路赏花一路问,终于走到了廷尉宫附近,一路宫灯明亮,风清月朗,抬头便见明月高悬,银色的星月光辉洒在角楼的琉璃瓦上,宛如仙宫殿宇,让人很想上去坐坐。
廷尉她进不去,但这里应该离齐愿初很近了。
簪花会一年一次,十分盛大,王宫各处都摆满了鲜花,就连瞭望所用的角楼也摆满了各色花盆。
到了夜晚,柔软美丽的花瓣在花苞上掉落,撒落在木板梯阶上面,就像是铺了一层泛着醉人芳香的花瓣毯。
赵长月抬起裙子一步一步踏了上去。
今晚或许只有她一个人在此地赏月看花。
不,也不是,还有时间陪着她。
只是可惜出来的太匆忙,未能带上一壶酒。
赵长月这样想着,踏上最后一层梯阶时,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接向她来。那只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一看便觉得应是诗画风月的手。
赵长月抬起头,果然看见齐愿初正笑意盈盈的接应她,他穿了一身织锦衣衫,清风吹起衣带飘摇,是最近京中文人雅士最喜穿着的藕荷色,听闻京中还流行男子面妆,一抹朱霞飘眼尾,风流颜色悦佳人。齐愿初的眼睛是极为好看的,未施粉黛便已明亮动人,若也画上那一抹红妆,不知会不会比酒更为醉人。
下一瞬,赵长月抬步便迈了上去,她并未搭他的手,也眼见那明亮的眼睛里眸光暗了暗。
齐愿初收回了手,却还依旧温温柔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赵长月坐在木栏边,随手揪了一朵花,仰头看着明月,道:“我不知道啊,就随便走到这儿了。”
齐愿初暗暗的撇了下嘴,也坐下,拖着脸颊笑眯眯道:“那你知道我怎么在这吗?”
赵长月打量他一眼,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我在这等你啊。”
虽然有些不满,可漂亮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赵长月,赵长月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那我要是不来呢?或者我没找过来?”赵长月道。
齐愿初不知从哪拿了一壶酒,又拿了两个杯子出来,道:“你不来我就等下一次。没找来我也会去找你。我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你。”
春夜微凉,可赵长月手心却有些出汗,她二十年里常听的都是打算盘珠子的声音,哪里听过美貌的小郎君讲这些话给她啊!
见齐愿初倒好了一杯酒,忙端起来灌进了嗓子眼。
齐愿初道:“赵女郎,你很渴吗?这酒虽不烈,可也是酒啊。”
赵长月满不在乎道:“我都是把酒当水喝的,你是没参加过我谈生意时候的酒局,算了,就你这样的,我一晚上能撂倒十个。”
这样说完,见齐愿初露出了些赞叹的表情,这才觉得给为美色所诱惑的自己找回了些许面子。
然后就见齐愿初拨开花盆,露出了五六坛酒。
齐愿初道:“赵女郎,比起喝酒,我当仁不让。”想他多年饮酒作词想她,酒不烈,岂能压的下心中的思念。
这一声赵女郎顿时把赵长月叫回了一点之前在信阳城的感觉,可现在他已经坐在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赵长月当即道:“那就比比看啊,你要是被你大伯骂了可别那怪我。”
齐愿初道:“你要是醉的找不到出宫的路我可不送你。”
赵长月嘁了一声,道:“光喝酒也没意思,宫中又不许喧哗,不然我们猜花瓣吧,单数你喝,双数我喝。”
“那我可以不可以选择问题?如果回答不上来再喝?”齐愿初道。
“哦?”赵长月指着他道:“你怕了?”
齐愿初淡淡的点了点头,“行,你就当我怕了。”
“可以,”赵长月道:“谁让我比你年龄大呢,就当我照顾你了。”
齐愿初道:“谢谢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大我几个月而是大我好几年呢。”
赵长月道:“嘘!”
然后低头从花盆里折了一朵牡丹,道:“我先来。”
折断的花瓣第一片放在齐愿初身前,第二片放在自己身前,这样一片接着一片,折到花蕊,最后一片放到了齐愿初身前。
赵长月笑道:“鄙人手气一向极好,喝吧。”
齐愿初道:“我选择问问题,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