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
乔沉生忙完一阵再抬头时,沈生已经连人带座椅转过去面向窗外不知道多久。
站起身,悄声走过去。
她果然已经闭眼睡了,坐在沙发椅的一侧,头枕着手臂趴在座椅另一侧的扶手上。
她好软,好娇小,好能睡。
在沙发椅的方寸之地,把自己扭成这样,还可以睡着。
乔沉生把自己的大衣拿来,轻轻盖在她身上,俯身亲了亲她发侧。
拿起手机,窗外的雪,沉睡的她,都是风景。
沈生是看着一片片雪落睡着的。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盛满了生存的焦虑和梦想的野心,盛不下缓慢飘落的雪花。
雪只能顺着幕墙下滑,层层堆上地面。
当他们这代人成为历史时,后世会从堆积的地层中怎样定义评价他们的价值呢?
脑子里浑想着,不自觉合上了眼。
睡梦中隐约听见了一段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
“你的项目提案今天上会了。”
“嗯,怎么说?”
“一半一半,你知道你的提案是个长期投资,并且不会产生直接收益。所以是按长期CSR项目提的。”
“嗯,想到了。”
“不过,能过会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因为咱爸支持?”
“还有咱老爷子,不少老董事也挺感兴趣。”
“多久第二次上会?”
“嗯……现在年关了,少说得年后再一两个月。不过现在已经在组织团队准备年后去做考察测算了。”
“行,也不急这几个月了。”
“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个项目的投资,费钱又费人,有些人是很有意见的,不然咱爸也不会前些年提了好几次都被驳回。你现在出了这个头,少不了有人来找你的不痛快。”
“你有意见吗?”
“我能有啥意见。”
“你没意见就行,反正我花的钱大部分都是经你的手赚的。”
“……那您可是真不客气。”
“都是亲兄弟,说什么见外的话。”
沈生笑醒了。
谈话的声音暂停。
乔沉生走过来,扶她坐起来:“趴着睡,难受吗?”
沈生捏捏后颈:“有点。”
然后自己带着沙发椅转了个面,跟一旁看着他们吃瓜的乔沉竹打招呼。
乔沉竹点点头回应,调侃乔沉生:“事务所的新老板娘走马上任了?你这打工的终于夫凭妻贵,要把咱爸给挤下去了?”
乔沉生站在沈生旁边,替她捏睡僵的肩颈:“谁稀罕,这位子他爱坐多久坐多久。你俩养着我逍遥自在才好。”
乔沉竹嗤笑一声:“你这梦做得挺美。我可听咱爸说了,等你一毕业他就要和咱妈退休,满世界玩去。”
“那也还有三年多的自由。”乔沉生看看乔沉竹,“不像有人连追回女朋友都得先排个档期。”
沈生眨着渴求吃瓜的眼睛,仰头看了看乔沉生。
乔沉生垂眸,笑道:“他太忙了,有段时间天天出差,被银环姐误会拉黑了。他联系不上人,又没空去找人。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追回来。”
乔沉竹想起什么,连忙插嘴道:“你银环姐待会儿来吃午餐,你得帮我把上次的事情解释清楚。”
乔沉生:“银环姐会来公司找你?”
嘲讽值拉满。
乔沉竹看着有些心虚:“因为我说你女朋友来了……”又看向沈生,“不好意思啊,沈生。银环和我们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长大的。我说阿生女朋友来了,她好奇,才愿意来公司转转。”
沈生不以为意:“没关系。”
午餐是四个人一起,在事务所的食堂吃的。
银环有些少数民族的长相,野性美但性格可爱,一身药香。
沈生很喜欢她,两人面对面坐着,相谈甚欢。
一聊发现,银环果然是苗族人,老家离梁州不远。
她母亲是苗族人,父亲是京州人。
母亲继承家业,是苗医。
父亲也是医生。
只是银环母亲是独女,家业得有传承,于是银环只有苗姓,从小一半的时间和母亲一起在外婆身边,一半的时间在京州。
因为家庭影响,银环大学的时候学了中医,现在大四。
眼见着两个女孩儿越聊越停不下来,乔沉竹踢了踢乔沉生提醒他正事。
乔沉生从善如流地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个烤翅,放进沈生的餐盘里,成功打断了两人聊天的节奏,见缝插针地开口解释了误会的来龙去脉,最后总结道:“这件事我和乔沉竹都有错,不过他是主犯,所以你就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