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个饭局。
目的不言而喻。
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不放心梁树。既然不愿意回渝城,那就在安城找个人来照顾她。
梁树不好再拒绝,心里想着反正也不会相亲成功,不如就去见一面。
梁树坐进车内,被暖气包裹后打了个冷战。
“你上次不是说要染蓝色吗?这个粉色也很适合你呀,真好看。”小婶开着车,从后视镜里跟她对视一眼。
梁树摸着头发,她也很喜欢:“我试了下粉色的,一下就喜欢上了,但雾蓝色我也很想尝试。”
“怎么样,我说什么。”副驾驶的小叔冲小婶伸手,“一百块,拿来吧。”
小婶笑着打了小叔的手,跟梁树解释:“我来的时候跟他说你要染蓝色的头发,他不信,我们就打了个赌。”
小叔说:“我是很了解小树的,三分钟热度嘛,今天说要蓝色的头,明天指不定就是别的色了。”
“是雾蓝色。”梁树纠正他们,“我下次一定染成雾蓝色的。”
大众汇进主干道后变得拥挤,梁树扒在窗口看外面的景色,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小叔的话。
无非就是最近怎么样,爸爸的腿好点没有,想不想回渝城,诸如此类。
大众在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停下,正好路边是个小型公园。
常青树下挂着灯串,灯串上串着诗句,从光秃秃的树冠上垂挂下,置身于诗词之间,自然而然就让人感悟到这座历史名城的厚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梁树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句词,下意识就抬头看天。
城市森林之下,天空被框分,从车窗往外看,又更加窄小了。
没有看到月亮。
马路上等红灯的汽车都亮起红色的车尾灯,刺得眼睛都痛。
梁树收回目光,等到汽车重新开动,还是不甘心地抬头,寻找月亮。
城市的天空被灯光晃亮,深蓝色的夜晚变得透明。
很快,他们到了吃饭的地方。
下车时在停车场,竟然也开着暖气,梁树干脆不穿羽绒服,就简单戴了条围巾跟着出去。
“这次的叔叔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他儿子呢,也是渝城人,最近才被派到安城,可能没个三五年的不会回去。”小叔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人我也看到过了,是个精神的小伙子,也踏实、诚恳,年纪轻轻就是部门经理。要说找对象,就要这样的,长得好看没什么用。”
小婶意有所指地提了句:“最好也是找个爱你的。”
小叔深有同感一眼,点头道:“你去追男人,男人骨子里就是贱兮兮的,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会珍惜。要嘛,还是要男人来追你。”
梁树没接这话。
她高中追过一个人,当时追得很轰轰烈烈,家里的亲戚朋友几乎没一个不知道她有喜欢的人。
那会儿大家都还是支持她,只要是在不打扰别人的前提下,都鼓励她可以争取自己想要的爱情。
不过后来,就变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梁树还是听得懂暗示的。
就是让她不要再想了,没可能的。
随着家中破产和梁树日益增长的年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喜欢了三年都没有回应的人,还是不要再喜欢了。
道理梁树都明白。说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还喜不喜欢陆辛远。
只是她越来越少地梦到他了,每次出现,陆辛远的脸都会比上一次更加模糊。
而她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可是她好像也没办法骗自己真的不喜欢了。偶尔的梦到,只要陆辛远出现,那样的心悸,心脏被紧紧握住再松开后猛烈跳动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梁树沉默着,乘着电梯上了楼。
服务员引导他们进了个小包厢。
包间内只有一个跟小叔差不多年龄的男人,见到他们来了,连忙道歉道:“安安被临时派到安北出差了,这会儿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小叔说没事儿,“我们这也刚到,再等一等就行了。”
接着介绍道:“这就是我的老同学,小树,你叫徐叔叔就行。老徐,就不用我多说了,你知道。”
梁树乖巧地叫了声“徐叔叔”,她长相明艳,很容易让人想到恃美行凶的美人,偏偏还染了粉色头发。大多数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是她难将就,脾气一定不好。
但相处过后,就一定能发现梁树的礼貌和内敛,甚至还社恐内向,跟大众的惯性思维实在是相差千里。
老徐笑着直点头:“你叔叔早就跟我说起过你。”
梁成明爽朗地大笑两声:“我们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女儿一样亲。”
又无不骄傲道:“十几岁就拿了全国绘画比赛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