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大人有何指教?”宋祈安满脸疑惑望向特使。
特使冷哼了一声,颇为高傲将脸转去了另一边。
“莫名其妙……”宋祈安在心中默默咒骂着这位没事找事的特使,从善如流忙着检查起了药水。
药水吸引来的只是些没什么杀伤力的普通虫子,而眼下更令人心惊的是,药水所及之处,满是“腥红”,也就是说,曾有个血流不止的重伤之“人”或“动物”,被丢进了井底。
但井底不见尸骨,也就是说又有人下井,将除血迹以外、能带走的东西都清理出去了。
确定井下没有乱七八糟的毒物,那位特使也放下心来,不再神色古怪盯着宋祈安的一言一行,左右自行探查了起来。
几人循着血迹较多的地方一一细查之后,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离进水口稍远一些,井壁最下方一排石砖上的一个被杂草遮掩的小小的“赵”字。
那字是被人用石头刻上去的,刻字之人显然手上没什么力气,字刻得歪歪扭扭不说,刻痕一道叠加了另一道,仍刻得有些浅,若再过些时日,想必这些字会跟那只玄武石雕一样,被风沙岁月腐蚀殆尽。
一块出自锦云斋的碎布,一个藏匿至深的赵字,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足以说明曾有某个重伤濒死之人被丢进了井中。
案子越查越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而去,不止是宋祈安,包括陈虎与特使,都露出了鲜有的震惊之色。
“特使大人,井下已无其他线索,可以上去了。”陈虎帮忙将绳索在宋祈安身上绑好,命人将宋祈安从井中拉了出去,正欲请特使先上去,却见特使面色凝重望向了自己。
陈虎心领神会压低了声音道:“特使大人有何吩咐?”
另一边,因着崔驸马的案子,朝中复又掀起了“关于如何平衡江湖势力”的讨论,这次讨论中,神木阁首当其冲,这个位于南疆神秘诡谲的门派,本就是南疆府难以管束的盲区,很多人都认为借着此事,正好可以让南疆军队进驻神木阁所在的蛇岭山地界建桥修路。
而此番成事的关键便要看,神木阁在崔驸马的死里,究竟起了什么作用。
素日不参与各派党争的宋昌明,因着有个从神木阁归来的女儿,如今还主动归入了金吾卫手下办事,成为了这次讨论的中心,很多人都希望,宋祈安“识时务”的美好品行,能始终如一。
宋昌明费了好一番功夫,好不容易从人堆里脱身,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谢北辰的身影。
最后,在贺老的暗示下,宋昌明才知道,谢北辰接到手下消息,有神木阁中人偷偷混入了京州,急匆匆回去部署抓人了。
宋昌明心下一怔,旁人能想到的他同样能想到,他只希望这个人不是“沈淮之”,即便真是此人,他也不希望这个人牵扯到自己的女儿一丝一毫。
宋昌明的面色变化贺书阳看在眼里,低声道:“宋大人莫急,本官观令千金,是个正义直言、公私分明的明白人。”
“公私分明?”但凡这件事牵扯到她珍视之人,疯起来可就谁也拦不住了。
宋祈安是家中长女,从小牢记父母教诲,对亲友爱护有加,小时候妹妹若是被旁的人欺负,宋祈安二话不说提着棍子就要上门去讨说法,奈何宋祈安从小就不擅长打架,每次出去讨说法都是被打的那一个。
于是乎,宋祈安就将桩桩件件的“委屈”记在心里,待时机成熟之时,再狠狠的报复回去。
久而久之,附近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宋家姐妹在一起玩儿,姐妹俩便各自找起了乐子,宋祈安迷上了玩虫子,宋祈宁则迷上了养花种草撸猫逗鸟。
宋祈安外出云游,是宋家人意料之中的事,这个女儿性子野,深闺里根本养不住,反正人活这短短一世,他宋昌明也没想过靠女儿的婚事来博取什么前程地位,女儿们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事,若有缘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便再好不过,若是没有也无妨,他宋昌明也养得起两个女儿。
本以为女儿们长大了,便能懂事些,谁知却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省心,大女儿追着个江湖人跑去了鸟不拉屎的神木阁起早贪黑给别人养虫子,二女儿看似乖巧,却胆大包天看上了太子,宋昌明费了好一番功夫,腆着老脸往太子府跑了好几趟来回求情,太子这才没追究。
这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了没几天,大女儿又惹上了这样的麻烦,他必须得在事情闹大牵连到宋祈安之前,尽快想办法帮宋祈安找好退路。
宋祈安几人终是结束了探查,回大理寺复命。
长街上多了许多往来巡逻的金吾卫,不用问,全仰仗于那张“联络暗号”的影响,领了谢北辰令的刘清风已在崔府外备好了马车,奉命带宋祈安在回大理寺之前先去见一位贵人。
刘清风所驾马车是上等的紫檀木,四角挂以白色风灯,装饰虽简单,用料皆不俗,宋祈安心下了然,应声上了马车,有刘清风跟着宋祈安,陈虎则匆忙回谢北辰那儿汇报最新调查进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