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母亲最后一次扫视了下宿舍,似乎仍然放不下心,“和室友好好相处,知道吗?”
“知道了,你快走吧。”周洁凝视着母亲离开的背影,转身回屋,继续凝视着陈旧掉漆的木头箱柜。
前几届学生留下的潦草装饰半脱落地粘着,岌岌可危。绝大多数柜门都无法合上,弱不禁风地摆来摆去。黝黑的洞口,像一双双眼睛冰冷地望着周洁。周洁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一扇目测完好的门,一只拇指长的粗壮的黑色甲壳类节肢动物快速地爬出来,径直沿着焦黄色木板向上爬行,从容进入上一层柜子里。
卧槽卧槽卧槽。周洁连爆几次粗口。
这算什么?超级无敌Plus版西瓜虫吗?
舍友都还没到,周洁胆战心惊地爬上床。梅雨季节,被子湿冷冷的。周洁对未来与虫共生、与厕所味儿共生的高中生涯丝毫提不起兴趣,所剩皆惶恐,甚至悲观地想到未来及时候恐怕再也没有快活日子了。
“眼睛一睁一闭,我已经退休了该多好?”周洁想。尽管对那只能够垂直爬行的生物深感恐惧,但周洁居然还是睡着了,最后被两个舍友入住的声音吵醒。
呵呵,先前打好的腹稿白费了。
周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和他们打起招呼,好在几个家长要么热情,要么很会来事儿,气氛不算尴尬。
好的,第一关顺利通过。
周洁宿舍是四个人住,上床下桌,据说条件比男生宿舍好很多。周洁已经不敢想象男生宿舍是什么光景。
对面床位一直无人认领。隔壁床住的是齐越,初中同校,认识但不熟。斜对面是室长丁楚同,周洁小学听说过她,据说是耽美小说狂热爱好者,周洁很早就想结识这位同道中人。
周洁认为一定存在一些非因果性的心灵现象,自己真正想得到的自然而然就会得到,这很容易让她陷入唯心主义。
比如她考上了镇海中学的强化班。镇海中学是一所县中,但它打的招牌是面向全市乃至全省招生的名校,往年会向县里三个高中派80个名额,在初三上学期期末举行考试,考数学物理上的高中知识以及竞赛内容,选出些所谓的“创新型人才”单独设班,初三下学期直接入学。
周洁向来看不惯这种形式,她觉得在当下的教育体制里,真正的创新型人才屈指可数。大多数人还是搞些题海战术,预支未来的知识,然后考试上岸,多了个成绩好智商高的名号。
当然了,她也陷入过怀疑,怀疑自己究竟是因为不屑所以不愿,还是因为不能所以不屑。纠结来纠结去,她认为还是选择让自己活得舒服最重要。
总而言之,命中注定初三那个寒假80人名单里没有她,而一场疫情导致开班延迟,增加了30名中考牛逼症选手,船到桥头自然直地让周洁进了创新班。
周洁想冥冥中老天爷觉得自己还是不甘落后的吧。
“当时那个名单出来的时候,因为我的名字首字母排名比较靠前嘛,所以我是排第一个,一眼就能看到我。我们全家都疯了,然后各种亲戚打电话。”周洁听见丁楚同笑嘻嘻地说。
原来周洁发呆的时候,丁楚同和齐越已经聊上了。
“对了齐越,你也是考进来的吧?”
“嗯。”齐越正将她从高一到高三的教辅资料往左边的柜子里摆放整齐。
周洁看着那大红大紫眨了眨眼睛,主动接过话茬,发自肺腑地说:“我是中考考进来的,属于白嫖捡漏了,感觉你们都是大佬。”
“哪有。”丁楚同摆摆手,“我纯属运气好,进这个班,我也很害怕的。”
周洁也不知说什么,只好微微一笑。
今天下午是去班上报到。周洁跟谁都不熟,偏偏她们班是15个女生,她又报到得晚,顺理成章地落了单。
周洁心里慌张得很,表面上冷淡如霜,径直走到后排拿凳子坐下,掏出面纸和湿巾开始收拾,一边自我安慰。
没事,我旁边有空桌子可以放书和包,桌子还是最新的,一个人落得清净。
班上喧闹了好久,久到周洁快坐不住的时候,班主任周成虎才夹着玻璃茶杯走进来。
周成虎脑壳上三缕毛,本意是打脸充胖子地缩小一下地中海范围,结果也不知是走得匆忙还是怎的,尴尬地掉在脑后随风飘动。
“欲盖弥彰。”周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倒是符合她心里对高中班主任的刻板印象。
“同学们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成虎。接下来将担任我们高一一班的班主任,我先宣布一下我们班班干部的备选名单啊。”
周洁第一秒,嗯?声音挺有磁性啊。
第二秒,卧槽,这么直接粗暴啊。
周成虎还在继续:“班长陈瑞,副班长陈鸿杰,学习委员许凯......
呵呵,果然是按成绩来的呀。
周洁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