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凌司辰这一睡,便一直睡到了次日清晨。

他做了一个无比奇怪的梦。

漆黑的忘川,撕裂的风声,不远处矗立着一位面目清秀的白衣女子,他并不认得她。凝神再一看,女子竟没了上半躯体,头颅浮在半空。他吓得连连后退,却见女子眼角流出血泪,欲张口说什么,却半晌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平日里不惧任何鬼怪,在这梦里却只觉寒意彻骨,一股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悲伤的情感压抑在胸口,他想要转身逃跑,却僵在原地动不了半分。

就在他绝望之时,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笛声,不紧不慢、如潺潺溪水,又如青雀啼鸣。再凝神而视,只见四周景色已焕然一新,不见那深黑无底之忘川、亦不见那鬼魅般的白衣女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地花丛,其间蜂蝶纷舞、百鸟翩飞。

他心驰神怡,陶醉于此般幻梦美景,直至第二日卯时有留守弟子敲钟,才缓缓睁眼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正闭目小憩的沐秋茗。

他暗吃一惊,先是诧异为何她会在此,继而思索难道她陪了他一宿?又注意到了沐秋茗手中还篡着的玉笛,回想起昨夜梦中那曲化解梦魇的天籁笛音,心中不免百感交集。

他本不想惊扰她休憩,无奈浅眠的沐秋茗对声音异常警觉,即使是衣服挪动的窸窣响动也让她缓缓睁开双眼。

凌司辰见她醒来,气氛一时尴尬,他便随口问道:“沐姑娘,是你……昨夜吹奏的入梦安神谣?”

沐秋茗望着他点了点头。顺道活动了一下颈部筋骨,她几乎一宿未眠,但一点点消损的元气对修仙之人倒是无伤大雅。

“多谢。”凌司辰轻声道,他明亮的双目中添了几分柔意。又问,“你怎会来此?”

沐秋茗并未立马作答。她来岳州城,确实是有诸多关于昔时水魔的疑事欲探问,但想到眼前这凌二公子昨晚烂醉的狼狈姿态,自觉此刻非是追问之良时。

她掏出一只玲珑玉瓶递给了他。凌司辰接过后,便认出是半月前苏州相识之时给她的金竹莲露膏。

他摇头浅笑:“就为这个?”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名药,我可不敢据为己有。”

他将药塞回她手中:“你既用了,便是你的。这药在凌家人手一瓶,并无甚稀奇。”这话并不是实话,能持有此药的,不过是他、他那两位表兄弟及他舅舅凌宗主、舅母文夫人罢了。

沐秋茗也不再推辞。她思索片刻,道:“我昨日在前院听人说了……你的事。”

她说得格外小心,却还是看到对方脸色明显黯淡下来。

凌司辰只想回避此事,便转了话锋问道:“你呢,没随你父亲去昆仑山吗?”

“爹爹他们昨日应该已经出发了,我提前几日走的,为的就是先来岳州寻你一趟,再同他们汇合。”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有什么困扰,不妨说出来,或许说出来就会好受些呢?”

“那又如何,说出来就能改变即成的事实?”虽口上质疑,他还是接着说道,“北风兄与我手足情深,蓬莱登仙亦是我俩的毕生所求。若没能亲目此景,我必将抱憾终身……”

这一说,便就再也停不下来。想到一个月后,他将迎娶文二小姐,从此与仙途诀别,眼前的沐秋茗多半也只是陌路之客,那便说出来又何妨?于是乎,压抑胸口的委屈、不解、愤懑,种种情绪如滔滔洪水般再也抵挡不住。

“……我那舅舅傲慢决绝,让我娶文姑娘,谁不知只为百年后无人与他争锋。然而我又当如何?他于我有养育之恩,情深如亲父……”

“……我从未见过母亲,但在岳州世人皆知他们兄妹情深。当年母亲离弃家门,是舅舅他在寒冬大雪中跪地二旬也要捍卫母亲声誉……”

“……论恩情论孝道我都不该有怨言,但为何,为何如此不甘……”

沐秋茗只是静静听着,她明明应是局外人,却仿若置身其中。尤其是听他说到生母,不由想到自己同样未曾见过的母亲,心中顿感哀伤。凌司辰的愤恨与不甘,声声入耳,令她感同身受。

凌司辰絮絮不休地一股脑道完后,便是一阵沉默。

良久、良久的沉默。凌司辰只觉得头晕,而沐秋茗脑中思绪则迅速翻动。

蓦然,她挤出一个诡谲调皮的微笑。

“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好消息。”凌司辰没什么心情,却还是陪她作答。

“好消息是,我可以带你去飞仙大典。”

此言一出,他的目光倏然炯炯,然而一瞬便恢复如初,虽然她向其保证“偷偷地去,不会让凌宗主知晓”。

他笑她天真,他那舅舅岂不知他心绪,这才于行前给他施了止飞术,此术非寻常修为者能解,只怕在凌天华归来之前他都无法御剑高飞。而若不御剑,昆仑更是山高水远、遥不可及。他亦笑他自己,即便此时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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