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得不错,歌儿唱得也好,只是在这寒玉阁里,这样的姑娘太多,杨瞒看遍了,也看惯了,不觉得新鲜,正觉没意思,要和紫玉去别处逛逛,不远处的琵琶调儿突然乱起来,姑娘高声唱道:“羽族之长,名为凤凰。一日失雌,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故见鄙姿,逢伊瑶光。身远心近,何当暂忘。”
她直勾勾看着杨瞒,杨瞒转身,冷脸沉声道:“唱错了。”
姑娘站起来欠身问:“敢问公子,哪里错了?”
“该是一日失雄,三年感伤。一日失雌,你唱的谁?”
“公子心里想的是谁,我就唱的谁。”
杨瞒抬手摸了摸眉骨,轻笑着对紫玉说:“玉儿,你先回去,我和这位姑娘,说几句话。”
紫玉知道她生气了,不敢劝她,皱眉看了看那姑娘,扶着杨瞒的手臂柔声道:“你有话好好说,凡事先讲讲道理,不顾我的面子可以,但是有一条…”
杨瞒知道她要讲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在寒玉阁杀人,我既答应过你,一定做得到。”
紫玉出去,把远远近近的人都遣走,杨瞒坐在桌子上,招手叫还站在桥上的姑娘过来。
青桐姑娘怯生生移步走近,站在离杨瞒几步远的地方。
“你好好同我说说,一日失雌,唱的谁啊?”
青桐抱着琵琶,指节泛白:“奴,奴只是故意唱错,想叫公子多看我一眼,老话说,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果然这般,能和公子多说几句话。”
杨瞒点头:“不讲实话?”
青桐抬了抬脖子:“公子面前,奴不敢讲假话,奴到寒玉阁日子虽然不长,但也听过公子英名,知道您是地府第一怜香惜玉的人物,所以千方百计,想见一面。”
杨瞒走到她身边,拿出她怀里抱着的琵琶细看了一阵,紫檀背,象牙骨,或许还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晓得为什么会到这寒玉阁来挣营生。
她把琵琶小心放在桌子上,明珠喜欢琵琶,她不想料理个人还伤到乐器,放好了回身,单手压着青桐的肩膀,把她按在柱子上:“我是喜欢美人,却不喜欢讲谎话的美人,敢在我面前有意无意提阎君的私事,应该是知道我忌讳这个,明知故犯,谁给你的胆子?”
青桐倒不挣扎:“是奴自己,胆大包天。”
杨瞒低头浅笑:“不不不,你从前是个凡人现在是个普通女鬼,上头下头的年纪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要晓得这些事情不容易呢,尤其在这寒玉阁,没人敢告诉你五殿的事情,我的事情,你好好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不生你的气。”
青桐看着杨瞒的脸,心里情不自禁地感叹,五公子模样生得真好,不愧是地府第一美男子,若是能死在公子手上,也不枉此生。口中道:“奴晓得,阎君殿下曾经有位徒弟,不知为何丢了性命,魂飞魄散,殿下从冥海回来,心性大变,成天饮酒度日,浑浑噩噩,还在身边养了个娈童,只因他相貌与曾经的徒弟有些许相似,便纵其无法无天,□□女子。”
杨瞒忍不住发笑:“好么,我又成娈童了,无法无天我认,□□女子可不敢当。所以你主子是派你来杀我,清君侧吗?”
青桐道:“奴只是众多耳目之一,主子要我们查清公子身份,但有机会,务必潜伏在公子身边。”
杨瞒咬了咬牙冷笑,松开青桐:“你走吧,给你主子带句话,怜香惜玉的是我,杀人不眨眼的也是我,叫她,小心一些。”
青桐抚着脖子喘了会儿气:“公子竟不问问是谁?”
“我有数。”
“奴……”
“走吧,让我清静会儿。”
青桐拿上自己的琵琶,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魔界还有许多神期待着阎君像从前一样,带领他们与九重天对抗,与仙界两立,严都平很早就累了,不然也不会把赵公明送上那个位置,而且对于更多一心求超脱的魔神来说,斗争是浪费时间也不知所谓的,他们最大的心愿是天下太平,无人打扰。
严都平也这样期盼,所以他就安安静静守着地府,安安静静寻找妻子,安安静静度日如年。元始天尊都不再过问他了,却总有些野心勃勃的人想逼他出山。
怪哉,这世上还真有自己才智不足,极力怂恿旁人来斗的,比如灵蝠山的蝠王兄妹,从前还能说半妖不神,如今彻底沦为妖山了。他们希望由严都平这样亦正亦邪的神来统治。再比如赵公明新封的青玄帝君,嘴上说是协管幽冥,其实不就是来分阎君的权嘛,他严都平若真有心继续玩这些乱糟糟的把戏,不如做元始天尊的乖徒弟,接手九重天了,他如今心之所系,唯有找到娘子而已,旁的事情,爱谁过问就谁过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