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如石击水,一杆撑到尾。
又似水击石,豗潆碎一池。
层起层层起,落子难再移。
是非暂不议,福祸总相依。
杨瞒站起来,心里一边盘算起计划,一边仰头观察房梁,指着其中有裂纹的一根说:“我看坏得不多,补补就是了。”
梁丘叹气:“唉,你是不知道,这万年蟠木要补,必须得有神龙血,神龙族都灭了族了,我上哪儿找去。”
杨瞒负手四观:“行吧,我回去帮你问问。”
梁丘坐着看杨瞒站着,不禁又觉得她穿得太少,不过男有男味,女有女气,说仙吧,她多点邪媚,说妖吧,她又骨正气清,“佳人”二字俗了些,“绝色”也难概全,这么一想,她名字倒是起得很好,瞒瞒,贪酒好色,聪明糊涂,叫人有口说不出。
他胡思乱想着,杨瞒收了结界,踢倒了凳子,摸着耳朵就往外走:“别傻愣着了,就顺着刚才那出演。”
“得嘞。”
刘蕴德在小屋内坐立难安,忽听到外面一阵躁动,出来一看,那个叫五儿的妖女眼泪汪汪地从梁丘屋里跑出来,梁丘在后面追她,口中唤着:“五儿你别走!”
五儿停下脚步,梁丘上前一把抓住她:“你相信我,成亲是迫不得已的,还有你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逢场作戏,我发誓,这些年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不要走了好不好?”
刘蕴德听到,心凉了半截,他梁丘山图风流成性,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妖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听五儿回:“山图哥哥,我信你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们……从前有仙魔两界的时候,灵蝠山还能算半个神山,阎君宽宥,不把妖族视为异类,可是现在呢,天界不认,冥界不管,为恶的妖越来越多,处处喊打喊杀,哥哥姐姐只知道内斗外斗,根本不在乎蝠族的名声,你如今是名副其实的泰山王了,一定要有威仪才能服众,我身份卑微,是旁人眼里嗜血残暴的恶灵,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惹来非议,我不想看到你为难。”
“不会的,你都说我是名副其实的泰山王了,谁还敢非议!他们要说也由他们说去,我不在乎!”
五儿苦笑,无力地看着他:“你要是真的不在乎,当年为什么不娶我呢?现在又是为什么要违心娶碧霞元君?”
梁丘沉默,无论此情此景是真是假,他都无言以对。
刘蕴德冷笑着走过来:“泰山王殿下还真是不负花名,处处留情,处处深情。”
五儿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朝梁丘挤了挤眼睛,梁丘皱眉看向刘蕴德:“你若无事,就先回去吧。”
刘蕴德看到五儿耳上的坠子一阵心痛:“看来我的坠子,注定要落单了。”
梁丘牵着五儿的手,好像生怕她跑了:“蕴德,今日事多,过后再谈。”
五儿似是自语地念叨:“不是她……”
刘蕴德缓步走过来:“对,我不是碧霞,但也不是你这种货色可以不放在眼里的!”她面露凶光,伸手扯掉了五儿左耳上的坠子,坠子生生扯断了五儿下边的耳垂,她只觉一阵血热,痛感便袭上心头,杨瞒忍住怒气看着自己肩头,暗红的血滴在叶绿的衣服上,她抬手摸了摸眉骨,勉强按住脾气。
梁丘拉过五儿站到两人之间:“刘蕴德,你还动手了是吧!”
“如何,你要替她打回来吗?成亲当日撇下新婚妻子私会情人不说,你还护着一个打伤一个,这么丢脸的事,殿下要是不怕人尽皆知,就动手吧!”
刘蕴德昂着头,梁丘当然不会对她动手,只好咬牙道:“坠子还我。”
刘蕴德早把这只坠子捏得粉碎,摊开一手玉屑给梁丘看:“我祝你们,情同此坠。”说完把手中的残屑散了,“还你。”
“刘蕴德,你过分了。”
刘蕴德看着梁丘山图:“你知道我的,她迟早会死在我手上!”
梁丘轻笑:“你和你的父亲很像,自以为是,自视甚高,希望你陷入绝境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骄傲,千万不要低头求饶,哪怕没人帮你,你也要,一直这么蛮横无理下去,我很欣赏你这副无知无畏的样子。”
刘蕴德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你什么意思。”
“别急,你会明白的。”
梁丘牵着杨瞒离开,他二人走出阴耀楼时,刘蕴德隐约听见梁丘和苏先生说话:“牧云,生灵符失窃,封山。”
泰山府失窃,封山留客。
一众仙家还在把酒言欢,各处攀谈,礼官的传令声叫大家有些莫名,云桌纷纷降下来,谁也不知具体的情形。
众神议论纷纷,拉住一个泰山府的小吏就是一通盘问,偏偏那吏官不知情,胆子还小,被问得战战兢兢,支支吾吾,文昌帝君过来打发他走了:“诸位稍安勿躁,山图行事向来妥当,不会耽误太久的,大家有话接着聊,有酒继续喝,莫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