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宫是杨瞒和太元圣母的住处,这里离西王母的素洙宫很近,环境也清幽,除了正殿,两边还有几个别致的配殿小院儿,杨瞳几个在岛上待不了多久,便就近安置在京洛宫边上的院子。
夜里杨瞳醒过来,严都平躺在她身侧,杨瞳一偏头就对上他的眼睛,两人相视笑笑,伸手搂在一起,严都平在等她说话,杨瞳闷了半天才问了一句:“官人的灵力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严都平以为她会问阿瞒呢:“怎么问这个?”
“我有点害怕,掉进水里的时候,连闭气都不太行,可见从小的功夫真的全白费了,安静坐着不知道,一有事儿,心里还是有落差感的,从前虽然说不上厉害,但哪怕是雕虫小技多少也会一些吧,别人经历些事情都会看开的,我怎么反而看不开了呢?”
“再如何,你也还小,什么都看开了还有活头没有,这事儿放谁身上不生气,该恨就恨,想骂就骂,咱们一点一点讨回来。”
“所以我才问官人什么时候完全恢复嘛,以我的身骨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严都平直言:“我也急,只是实在没什么办法了,按理说,七情六欲都体会过了,到底还差什么呢?你也帮我想想,到底差的是什么。”
杨瞳无声叹气:“要是在家里就好了,从前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我会闷在藏经楼翻书,总能找到答案。”
“素洙宫的藏书不比我们家里少,还有昆仑玉山带来的许多古书呢,你要是想翻书,去素洙宫也行。”
杨瞳点点头。
严都平捏了捏她的肩膀:“怎么不问问阿瞒?”
“官人罚她去玉难峰面壁,我都知道,现在叫回来,她不长记性。”
严都平闷声笑:“以为你睡着了,原来耳目皆明。”
杨瞳一直微微有些头疼,说了会儿话觉得好多了,便翻身起来坐着,想认真问几句话:“官人,你有没有去过一个地方,那里黑咕隆咚的,好像不太宽敞,又好像很开阔,四面没有墙,人悬在半空中,我也不知怎么形容,可能经常下雨,好像是无尘无土的一个地方,官人知道哪里是这样的吗?”
严都平想了想说:“无尘无土,经常下雨,有那么几处。”
“给我说说呢,都是什么地方?”
严都平挪了挪身子,也起身半躺着靠在床头:“罗酆山九泉狱的最下一层是溟泉狱,那里关着些厉害的妖魔,到那儿已经没什么泉水了,下的也不是雨,是上面渗下来的罪孽,打在身上就像刀子一样,除了那儿,泰山府的地牢和镇魂塔里也有这样的地方,都是仿着溟泉狱后造的,关大凶大恶之徒,从没和你讲过,哪里听来的?”
杨瞳皱着眉,面色凝重,严都平晃了晃她的手:“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怎么都是关人的地方?为什么都是受罪的地方?”她头垂得低低的,掐着自己的手指头,严都平看她情绪不太对,坐起来捧着她的脸才看到她眼里都是泪:“怎么了?怎么还要哭了呢?”
杨瞳有些哽咽:“我从小做梦,老是梦到有人躺在雨地里头,满身是伤,我想是那年萧山多雨,成了心病,所以我上哪儿都会带伞,这个梦我做过很多遍,本来梦里的人没有具象,身形背影都很模糊,可是今天掉进海里的时候,第一次那么那么清晰的做那个梦,好像也不是梦,就是刻在我脑子里的画面。”
严都平看她的样子猜了个大概,不许她掐自己的手指头:“难怪连阿瞒也不问了,果然天底下只有你夫君我有这么大的魅力。”他抬手给她擦泪,“知道你夫君我是从哪儿来的吗?”
“好像有些知道。”
“那你还怕什么,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能把混沌中的神关住。我们只会在生处死,死处生,生生不息。”
杨瞳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眉眼:“从前你这么讲我大概会信,现在我不敢信,也不能信,我们在蓬莱的结界里受限,可是有神仙,不仅来去自如,还能迷人眼目,乱人心智,世上没有这样的地方,世界之外呢?我怎么能不怕?”
严都平笑笑:“你这是心大呢,还是心小,怕我会死吗?”
杨瞳笑不出来:“岂止我怕,官人心里就不怕吗?如果我能和平常人一样,死了变成鬼去地府,官人就不会那么怕我死掉了吧。”
严都平一时语塞:“唉,每次你半夜醒过来,总要说些话吓我,这事儿又是怎么猜着的,我可一个字没提过。”
杨瞳撇嘴:“我的聪明,都花在猜官人的心思上了。”
严都平搂着她的腰:“娘子猜得不错,为夫是怕得厉害,从前怕,因为你阳寿已尽,这般身故,魂魄会遭天谴。现在怕,因为你身子里残余天火,那是真火,天雷火和金符相遇产生的,相当邪性,是天上地下最难灭的一种火了,他还是个恃强凌弱的主,要是你内里气势下去,他知道你再压制不住他,就会蹿出来。”
杨瞳早有心理准备,听了并不难过:“难怪官人总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