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一勺就能用月余了,她家里过年几天就要用掉好几桶灯油。
母亲是庶出的女儿,嫁得又远,难得回去一趟,上上下下要去请安的地方简直数不清,到晚上终于能歇下的时候,还搂着自己跟爹爹说:“往后咱们老三长大了,宁愿许个殷实的小户人家,大门大户说着好听,其实没什么好的,处处要陪小心。”
爹爹就安慰母亲:“这不是岳父周年嘛,能回来尽份孝心总是好的,往后就没事要折腾了,你总说庐州再没什么念想,这次回去就真没什么念想了。”
“是啊,大哥一直晓得我不喜欢这里,他当了家,总归会照顾我些,轻易不会叫我回来。”
记得那次之后,母亲真就没再回过庐州,其实这世间,真有人不那么向往荣华富贵的,英俊家里,有没有人想逃呢?
她坐着胡思乱想,阿旁忽然飞身上来,杨瞳瞪她:“吓我一跳你。”
阿旁在她身边坐下,把扇子递过去:“这是姑娘的东西吧。”
杨瞳接过:“老虎精怎么样了?”
“杀了,我看旁边还有一只豹子,是姑娘取了他的真元吗?”
“嗯,放在我的乾坤袋里,里面的玉溪是昆仑山的雪水,能净化元气,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阿旁从掌中变出老虎精的真元,交给姑娘:“老虎精的我也取来了,放一处吧。”
杨瞳打开袋子收好:“你也有仔细的时候了,大有长进啊。”
阿旁笑:“姑娘和罗儿打了头阵,我这清扫战场再不仔细,不像话。”
“诶,那些女孩儿都没事儿了吧。”
“救出来的四十九个都回家了,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还有一个?被鬼王吃掉了吗?”
阿旁摇头:“柔血经练起来很讲究,不是吃的人越多越好,九个未满周岁的婴儿,四十九个少女,八十一个童男,练成之前不能吃别的杂食,这女子大概不是在这案子里丢的,又是别的事儿了。”
“衙门会好好查吧。”
“夜里我回地府查查看,是死是活,咱们那儿好查。”
杨瞳点头,真心希望这个姑娘还活着,阿旁没说话又坐了一会儿,难得有些小心地问杨瞳:“阿罗他,伤在心口,姑娘有没有看到他的本相?有没有被……”
“你想问我有没有被吓着?”
“姑娘看见了吗?”
“看见了,差点没吓死,还好我认出来了,要是没认出来,罗儿这回啊,恐怕凶多吉少。”
“姑娘介意吗?用仙界的话来说,我们是妖形,是怪物,是不配被善待的恶灵,应该永坠地狱,姑娘心里会害怕我们,把我们当怪物看待吗?”
杨瞳没想到,竟然会是阿旁来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仙界和魔界,矛盾由来已久了,他们想统领神界,最要紧的就是打压魔界,为这个,他们什么事做不出,什么鬼话编排不出?我若是介意,一对不起你和阿罗,二对不起师父,我是凡人,但也是师父的徒弟,是你和阿罗的朋友,你们只是原本的样子和我不一样而已,我怎么会把你们当怪物呢,我师父可不是私塾的先生,我懂的东西可多了,是有见识的人。”
阿旁摸了摸她脑袋:“我们小眼睛厉害了,以前不大禁吓,我还怕你落下什么心病,你有事儿啊,总闷着。”
杨瞳撑着脑袋,有些想不通:“你们都觉得我喜欢藏事儿不爱说,到底为什么呢,我有话都会告诉你们的呀,是我长得有些愁眉苦脸,给你们错觉了吗?”
“不是,姑娘有时候,太为别人着想,有什么不痛快的都自己个儿消化了,今天看到你一个人在屋顶上坐着,我也胡思乱想,是不是罗儿把你吓着了,你又怕伤到罗儿,什么都不讲,所以上来问问。”
杨瞳抬起手肘压着她的肩膀:“哎呦,你也挺喜欢瞎琢磨的嘛,不瞒你说,是师父叫我在这儿打坐的,下面实在太吵了,你家厨房申时初就开始忙活了,到现在还在忙呢,我们几个能吃多少。”
“由他们去吧,难得讲究。”
杨瞳起来要下去,却看到阿旁腰间多了个钱袋子,知道她肯定是跟家里讨钱了:“牛英俊啊,你跟你家里要钱了是不是?”
阿旁捂住腰间的钱袋,起身退了一步:“小眼睛,你体谅体谅我,我以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客,吃喝嫖赌,一样没落下,难得回来一趟,你就高抬贵手,容我享乐享乐,别跟殿下讲,他不许我们喝酒。”
杨瞳端起下巴:“其实呢,我很能理解,也愿意成全,不过嘛。”
“有什么尽管开口,想吃什么喝什么玩儿什么,我全包了,怎么样。”
杨瞳低眉想了一下:“要我帮你打掩护,也行,你得带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玉春楼。”
“这,这不大好吧,那个是,青楼呀,姑娘一个女儿家,去青楼干嘛呀,您换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