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几月过去了。
木修院院子里的新绿葱翠,细雨淅沥,此时雨点砸落的声音,在桑栩栩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她猛地醒来,在床上惊坐而起,整个人如刚从水里捞出来,起了一身的湿汗。
“妹妹,醒醒,快醒醒……你醒了!!”
桑栩栩神经紧绷着,抬起手来挣扎,又推了一把凑向自己的人。
她鼻息紊乱,抚向心口,那疼痛似乎消失了,尸山血海也不见了,一切都如一场梦,消散得无影无踪。
怔愣片刻,她对上了再熟悉不过的床帏,自己亲姊妹满是担忧的脸。
桑篌道,“妹妹,怎么被梦魇住了,叫你好久也不醒,真是吓死我了。最近是不是身体虚弱,冲撞了什么脏东西?”
桑栩栩蹙眉,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点点头,回忆起梦中的场景,觉得荒诞又有几分晦气,索性没讲出来。
桑栩栩见桑篌端来一碗药,悉心搅动着勺子散热,嘴角微微一抽,欲言又止。
桑篌瞧见了,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嘴里劝着,“妹妹,这药虽苦了些,但还是要坚持喝的。”
桑栩栩对着瓷碗,觉得活像个倒着的健胃消食丸,真真倒胃口,不想喝。
桑篌又苦口婆心道,“你打小丹田有损,所修炼的灵力也都尽数漏走,若不用药补,未来是无法修炼,登仙途的。”
喝到碗底渐空,桑栩栩刚要披衣出去转转,透一透气。
桑篌叫住了她,“妹妹,若你真不想喝药,修复丹田还有一法子。”
桑栩栩顿住脚步,眼睛一亮。
“如今,你快及笄了,也到了能谈婚论嫁的年纪。”
“而此方,不但不苦口,还见效颇快。”
桑栩栩听了,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天下竟还有这种好事?!
桑栩栩嗔怪道,“姐,你怎么不早说,是什么?”
桑篌定了定神,抬声道。
“若你,能尽快找到情意相投之人,可用合欢宗的双修滋补之法,采补有损的丹田。”
“况且我看,沈师兄就很不错。”
什么,沈师兄?
桑栩栩差点没原地栽到门槛上。
·
之前,只是梦见一些零碎的画面,而这回是最清晰,又最为真实的一次。
桑栩栩在木修院里头瞎逛,试图找未来魔尊的线索,她转了几圈,觉得有些口渴,去正厅找点茶水喝。
刚入厅时,听见几个来洒扫的弟子惊讶道,“沈师兄近日又去杀了妖兽?!”
桑栩栩眸光也随着看了过去,只见正厅悬着一张图,那是木修院弟子的计分名单和排行榜。
桑栩栩凑过去道,“沈予去了方城,想来是在途中,恰巧遇到了一些妖兽吧。”
只见,沈予后头的赤红色分数又增加了,连排名也往上窜了好几个。
说起来,沈予去方城,也是为了筹备她的及笄生日。
等她及笄,就要测灵根了。若是资质好,许会上仙山拜师,但她不愿。
一想到上仙山修炼,桑栩栩忽而想起方才的噩梦。
眼下的年头,飞升成仙,似乎成了个很缥缈的念头。
仙山已不知多少年,没出个得道的仙人了。
一番想下来,那她上仙门是图什么,图被修真界算计,图被大魔头一剑捅个对穿么?
桑栩栩也自然认定,上仙山修炼其实没什么鸟用,又苦又累的,还蹉跎时光,不如消消停停地过完一生——至少高兴。
这时,门外飞来一只灵鹤,喙里还衔着一封信,落在桑栩栩身前。
她恍过神,低头问道,“是方城来的信么?”
灵鹤早开了灵智,听得懂人语,点了点脑袋。
桑栩栩接过信拆开,她又抿了口茶水,自然地垂下纤长羽睫,将墨发披散在肩后,一口下去,有残留的水珠沾到她粉嫩的唇瓣上,显得格外娇俏。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桑栩栩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
沈予信上说,方城城郊莫名有些棘手的妖物,索性得以解决,不日便会回来。
正看着,信纸下冒出一个头来。桑栩栩视线上移,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栀挽笑眯眯地看着她,问,“沈予的信,对不对?”
栀挽是她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说也无话不谈。
以前,她只闷头练剑修炼,也从未有过朋友,栀挽总是让桑栩栩心底一暖。
一见桑栩栩点头,栀挽如竹筒倒豆子般道,“他都说什么了,有没有提你及笄的事,他有什么反应么,是怎么回应你的?”
桑栩栩折了信道,“他倒没说及笄的事,不过,我打算那日约他去看城东的灯会。”
栀挽听着,一眨眼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