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贫民窟外的街道新开了一家诊所。

门面比较简陋,设备却很齐全,诊所主人是来自东京的外科医师,不知什么缘故被开除了,走投无路,才流落到横滨的灰色地带,当起了一名黑医。不过不问来处是这片土地上的人默认的规矩,这里多的是失去社会身份的人,也惯会卧虎藏龙。

由于缺乏营业执照和证件,诊所会接待一些来自黑暗世界的顾客,如职业杀手和□□成员,鱼龙混杂的人多了,各路消息在里面流通,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情报中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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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非常混乱。

这座城市被称为魔都,既占据着靠海港口,又是租界之所,法律规定极其暧昧。群雄割据的□□组织、国外非法资本以及罪犯和杀人凶手盘踞、潜伏在这片危险土地上,军警、沿岸警备队几乎发挥不了作用,只有市警还勉强维持着白日的秩序。

离开偏狭的山镇后,真理、也就是如今的幸子随森鸥外在东京居住了两个月,之后来到横滨,办理了新的身份和姓氏——友枝江幸子。

幸子这个名字带有旧时髦的优雅,时下似乎是老派矜贵的家族才会给女儿起的。可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与真理十分相衬,她有绸缎般的乌发,水一样柔和的眉眼,肌肤隐隐能透出光来,看起来秀气漂亮得非常不俗,若是换上和服,便与精致的京都人偶没什么分别。

森鸥外很会起名。

横滨这座城市有特殊的因果,一场大爆炸留下了直径范围两千米的巨坑,以及部分居民身份履历上的熔断。直到现在,爆炸后的遗址还混迹着数不清的孤儿,城内黑户横行。枪战、爆炸、鲜血,生命的丧失,居民的尖叫……政府的无能下,黑手党都成了一份正当的职业。

出身于横滨的人,早年经历无法追根溯源,是件情有可原的事。

甚至只要给钱,想要移花接木继承别人完整的身份,都轻而易举。

幸子见证了魔都的混乱,抵达横滨的第二日,她亲眼见到穿着黑西装的大汉和敌对组织在街道上爆发冲突,无力反抗的市民被卷入车轮,残酷碾压。

森鸥外反应极为迅速,他有聪明人独具的洞察力,危险发生之前就抱起幸子转移到了安全地带,而后冷眼旁观着一切。

他教导怀里的女孩:“听到了吗?幸子。这是弱者的哀鸣。”

建筑物的阴影里,他眸中黯红的光彩比刀锋还要凉薄,丧失了人体的温度,仿佛有鲜血流淌其上。

“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

幸子不解,她难过极了,浓郁秀丽的长睫垂下,湿润的淡蓝色仿佛蒙上了茫茫海雾,“一定要待在这里才能吃到巧克力吗?我不喜欢横滨,东京很好,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东京?”

她手里还捏着从高档糖果屋买来的精美礼盒,换上昂贵的洋裙,礼袋颜色同她带着蕾丝边的裙摆相差无几,据森医生所说,这是为了庆祝一番新事业的开张、他们移居到一座新的城市。

昨日的横滨很好,有大城市的光鲜壮丽,滨边的粼粼蓝海也是她未曾见过的景色,可她现在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喜欢这里了,原来的好心情也黯淡下去。

看着她的模样,森鸥外露出苦笑,安抚地摸着她耳边的碎发,以及柔嫩的脸颊,“真是对不起啊,幸子,我的事业在东京遭遇了坎坷,无法在那里继续下去了,只能换个地方。没想到会给你带来惊吓。这座城市实在是太混乱了,有那么多的蛀虫进入,在残害它,损毁它的美丽,不过也正是如此,我这样的人才能留在这里呢。”

两人相熟后,森鸥外似乎不会在她面前掩饰自己颓废的一面,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奈,他原来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显出弱势反而惹人怜爱,就连幸子也觉得他可怜。

森医生是她很喜欢的人,她会加倍地体贴他。

原来的难过几乎立时被压下去了,她只顾着反驳眼前,“森医生才不会跟那些人一样!”

幸子不满森鸥外的自贬,“森医生这么厉害,你的存在,是要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才对。”

她斩钉截铁,信赖的目光望向森鸥外,显得澄清又明亮。

变得更好么?

森鸥外想,这里是战争遗留的疮痛之地,现在战争结束了,怎么还能以屈辱的面貌存在?

横滨需要被改变。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颓然地道,“我哪里有那种本事。幸子你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末了还加了句,“都说小孩子会盲目地依赖大人,我以前不知道,原来说的就是现在的情景啊,这样看来,就算是为了幸子你,我也要努力地工作,做个好榜样。当初一派自信地带你离开那个不好的地方,总不能够让你失望。可惜我现在只能在破旧的地带开家诊所,幸子你不会嫌弃我是个没用的大人吧。”

他絮絮叨叨的,看起来倘若女孩子承认,下一秒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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