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林克将余鸣当作了贼,现下唐枕背着师妹出来,又是被他当作了坑蒙拐骗的骗子。他这人看起来颇有些风吹就倒的意思,可拿着一根拐杖,却是一马当先,拦住了欲出小院的唐枕。
唐枕不认得林克,被他一拦脚步稍顿。
这时眉头便微皱了起来,他打量着林克,一双秀目之中似有些好笑,“你家的人?”
花铃靠在他的肩上,他觉得她成了个轻飘飘的小姑娘,微微偏过头,她的呼吸长短错落。
他眼神煞是随意地扫过面前病歪歪的锦衣男子,凭他观人面相的本事,此人跟花铃应当没有什么关系。
林克却是瞪向了他,林克身量不矮,唐枕却还要高他半个头,刚一招呼,已有家丁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方才,老七见势不妙,跑去前院叫他,如今便是连同林家二爷和管事一起赶过来了。
看见林克似要动手,远远地便大叫,住手,那是我师兄!
整个林家府中,没人认得谁是他师兄,更没人认得他是谁。余鸣这话犹如给瞎子扮鬼脸——煞是无用。
林克尽力直着腰,不甚好性地瞧着背着人的唐枕,不知是不是唐枕那副不以为意的神情叫他不惯,只觉愈看愈是碍眼,还没等到他爹和管事过来,便是抬起拐杖,作势朝人打去。
一霎那间花铃按着师兄肩膀险些惊呼出声,可这根拐杖还是被飞奔过来的七师兄抢下了,余鸣挡在了师兄面前,瞪直了眼睛质问,说怎么胡乱打人。
林克神色狞着,口中呼道,给我滚开!
这个时候,林克的爹忙是过来,一来便是拦住了自家儿子。
同唐枕抬手道歉,“克儿不对,道长莫要计较。”
林克的父亲同唐枕交谈,倒是相信他的身份并非虚假,儿子胡乱打人,自然先给他赔罪。花铃悄悄睁了眼睛,见林克胸口起伏,似是十分生气。
“爹,他要带走小妹!”竟向着父亲抱怨起来。旁边的管事也是一惊。
胡乱打人的林克不对,可唐枕背了他们家小姐要走的作为,众人亦是表示了惊疑。他这时才是开口,“抱歉,刚刚忘了说,我是花铃的师兄,此次过来,便是要将她带回去。”
此言一出,林家人自是惊奇,趴在他肩头的她睫毛倏然一动,便是不由得一颗心跳了起来。
她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改主意了?继而又气愤,心想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趴在他肩头,委屈地抿了抿嘴。
直至唐枕和老七与林家人在厅中对“林小姐”的去向做出商议,她已暂时被安置在前院的一张睡榻上,猛然睁开眼睛,便是忍不住爬起来咬了自己一口。
看着手上明明白白的牙印,花铃问自己,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会客厅中诡异地安静了片刻,林家的二老爷林清听完了唐枕的话,听完之后,良久干笑了几声。一旁的林克半披散着头发,他刚愈后不久,此番出来,也只是想瞧瞧他爹有没有抓到妖。
刚那会儿院子里起了烟雾,听得里头有些闹声,林克没敢去看,须臾雾散,便走出了一个古怪道人。此人还明目张胆要带走他的人,林克面上神情依旧不好看。
他家也就一个儿子,上头两个姐姐已是出嫁了,唯剩下他一个在家中。上回去找花铃的路上遭遇了妖怪,林克对此有几分知觉,但因他心里看好花铃,便不认为是她害了自己。
他娘劝他不要被一个小丫头迷上,躺在床上连着骂了三天。林克不以为然,他觉得花铃长得讨人喜欢。他娘骂得再难听他也不当回事。
何况花铃是林家真正的主人林鹤棠所生,林克知晓自家并不当得家主,私下认为,娶了花铃便可做了林家真正的主人,是以虽然他与花铃连话也没谈过几句,内心里,已然是将这个小姑娘当作了囊中之物。
偏是今日除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林克满心里的不情愿,只等他爹亲自回绝。
林克的爹名字叫林清,林家上一辈只生得一子,便是考中探花后任巡抚的林鹤棠。林清并非是林鹤棠同胞的弟弟,若是细论起来,只是林鹤棠的书童。
至于如何从一个书童变为了林二爷,乃是闻得林鹤棠死后,林清哄着得了痴病的林老太爷写了一封书信,自此来了扬州投奔。
他一家瞧得林氏性情软,便是都住进了林府,林家夫人死了,林清成了林二爷。
如今他说的话自然有分量。
对着这个看起来挺是有些超脱不凡的道人,林清拿捏了一番,直至满室静得片刻,方是开口道,“这位道长说是我家小侄的师兄,看着倒是也有几分像,听说你是桃溪乡的修道人,那么想来也是修得神仙一样,不是那俗人斤斤计较的性子,如今小侄回家,算来斩断了道缘,如何还要接她回去呢?”
这林清四十来岁年纪,相貌也是不老,说话悠悠慢慢,倒似有那么几分做老爷的派头。
唐枕坐客下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