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多事之秋,表面意义上的、忙碌的秋季,杂事把我的时间铺得比地上的落叶还要满。
当时我为这种重复枯燥、应接不暇的日子怏怏不乐,幻想着稀奇古怪的经历来调味生活的白水————但是用自己能给出的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发誓,我真的只是叶公好龙:我从没,从没指望过,在路边由于心不在焉造成的一次跌倒,会真的让我一抬头已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人在重心骤然变化的瞬间会本能地挥手稳住自己,这造成了我几乎是用扑的姿势,倒在了那个人的怀里。然后便被搂得更紧,想赶快挣脱约等于不可能。
一只手绕过我的后颈,轻缓地穿插进我的头发之中。抬头我见到了这个年轻的异国男人,平心而论我是正常人,所以他的容貌自然要我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接住我的是个出奇英俊的男子,腰肩笔挺,前额高爽,薄唇性感,目若朗星。在并不亮堂的环境光中,他的虹膜呈现出罕见的红色。
红是激情如炽,爱意奔流。
“晚上好,我的加拉泰亚。”
他的声音和他的面貌一样迷人,我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处在陌生的环境里,而他穿着现代罕见的复古西服。
我惊慌起来,左顾右盼,身边的一切都不复熟悉的模样:我的名字当然不是他说的“加拉泰亚”!
他就笑起来,自称叫做“杰克”,又问了我的名字,便牵起我的手:
“听过皮格马利翁的故事吗?古希腊的雕刻家为自己雕刻了一尊美丽的女性雕像,向她给予爱情,称呼她为‘加拉泰亚’……我不是雕刻家,而是一名画家,我不爱伦敦的女人: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描绘令我心驰神往之人的模样,一点点地填补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顾盼神扬。终于我的创作成功了。”
我愣住了,这种呆滞在他亲吻我的面庞时达到了巅峰,仿佛自己真的是一尊雕像,不,应当是一张画,维持着姿势就无法动弹一样。
“我梦想成真的爱人,我一生的加拉泰亚。”杰克的气息扫过我的耳后,要我忍不住一哆嗦。
这个反应居然取悦了他,一种餍足般的轻笑在这间屋子里弥散开来,等笑过了,他放开我对我单膝下跪————一来就求婚?!
我们才认识多久啊!我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我这个僵住的人唯一的反应,便是把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话全部被塞进了眼神里面。
“不用担心,”杰克又伸手握住我,掌心微凉,“你一定认识我,因为我心里的爱人会分享我的秘密……在我的体内,还存在着另一个懦弱无能的家伙,但很快,我就会解决掉他了————”
这时候他突然起身,一把就掀开画架打开了后面的暗格,五把亮白的尖刀整齐地排列在里面。杰克把它们拿到我手里,我发现它们的手柄位置,似乎缺失了什么,更像是只有刀刃没有附着物……我忽然意识到末端奇特的造型,非常贴合人的手指关节。
他说在他的体内,还存在着,“另一个”?
我脑海中闪过玻璃破碎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他的红眸:“开膛手杰克?”
还没有去庄园的杰克?!人家一穿越直接进庄园游戏,要不然也得偶遇个作案现场,我这是什么情况?一来,这位将来的监管者大人,就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热情洋溢地给我求爱?还是货真价实的坏孩子?
等等————他居然对我求婚了!我惊讶得捂住了嘴,因为杰克再次对我单膝跪地,取出了怀里的戒指————
“既然如此,你会害怕我吗?”他问,猩红的眼里似有光芒千回百转,“如果成为我的妻子,还会害怕吗?”
我激动得颤抖,我当然在见到他以前就认识他,我还喜欢他————爱情就像是一道锋利炫目的闪电劈中我,使我把一切顾虑和犹豫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只伸出手颤巍巍地,让他将耀眼生辉的戒指套上了我的无名指。
我扑到杰克的怀里,(此处省略几个字)我把脸藏起来,就由他横抱起来,一直向卧室走去。
(此处省略几个字)杰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再一次问了我害不害怕他。
我想摇头,但考虑到黑暗中他看不清,就改为说话,还带有颠鸾倒凤后的遣倦:“有一天人们回顾往昔,他们会说,是你催生了二十世纪。”【1】
杰克低笑了一声,将我又揽到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终于变成了沉眠的均匀与安宁,我这才勉强松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疲倦地睡去。
……我怕得要死。
这之前于我而言,杰克从来都是虚拟的。记录他开膛破肚之“功绩”的文字和我隔了道迫真的屏幕:正是这种安全感使我毫无顾忌地喜欢他的优雅迷人。
可是如今切实地穿越到了他身边,我是个正常人————无论他如何对我示爱,无论他的外形多么有诱惑力,我的求生本能怎么可能不催促我、以恐惧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