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物资,等他到临安府的时候,征用来的物资已然发放到流民手里了,那临安知府一边忙着疏通河道一边忙着安置流民,忙了半日这才听人说太子到了,甚至顾不得注意自个仪表是否可观,裤腿堆到膝盖上,趟着污水便来到了霍霆跟前,告罪道:“不知殿下驾到,下官一时疏忽,还望殿下恕罪。”
一个文官,亲自下水赈灾,这副狼狈样子一看就是尽心了,还有什么可怪罪的。霍霆让人扶他起来,随口道:“孤刚才随意看了看,具体的损失,还请章大人尽快报个数目上来。”
章维之拧了一把衣袖上的泥水,恭敬道:“殿下容禀,此次大灾,已计死三百六十九人,伤一千九百八十二人,下落不明者暂时不详,房屋毁损近五成,船只毁损千只以上,财产损失难以预计,具体的奏章,臣稍后呈上。”
霍霆微一点头,示意自己再看看,打发他去忙了。那人却不敢怠慢了他,不过片刻的工夫便着人收拾出了简易的屋舍请他过去休息,霍霆却不急,只让人去瞧瞧扶筝到了何处,早日将人接过来安置。
“从玉符军征用的物资杯水车薪,就是不知道京中的物资何时能到?殿下不若去信催上一催?”
催自然是一早就催了,现下这个节点还没到,这官吏的贪污之风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胆子大到这个地步,就怕他们有命贪没命花。
乔韫舟走神的工夫,霍霆已然撩了衣摆下水将阻塞泄流的断木乱石归置到一边,余下的人哪里还敢干站着,一个个饺子似的扑通下水帮忙,还不忘劝他上去歇着。霍骁也到了,瞧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径自打马前往玉符军驻地。
玉符军的主将姓单,原就是孙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此刻听闻霍骁驾到自是恭谨的厉害,热络的请人进帐歇脚,还不忘将霍霆派人管他强要军用物资赈灾一事拿来闲话,讨好性的表示自己已然用擅自调用军用物资参了霍霆一笔,陛下本就对他不喜,这次足够他喝一壶的。
想象中的称赞并没有按时到来,霍骁突然顿住了脚步,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的便砸了下来,他面色铁青,语气难辨喜怒:“临安府受灾,数以万计的灾民无处落脚,太子都亲自入水疏通,你就拿着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参他!是生怕朝野上下不知道他霍霆有多尽心上赶着替他去邀功吗?”
“属下愚钝,属下愚钝。”
霍骁还未进帐便转身往回走,斥道:“清点你的人手,不需要操练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滚去临安府疏通河道,太子都亲自下水了,怎么着?你们一个个的比太子还尊贵?”
单盛忙道不敢,着急忙慌的亲自去办了。
太后宫中,献王妃正亲自为太后侍奉汤药,太后眯着眼睛状似无意的询问:“哀家听说太子亲往临安府赈灾了?”
“是,”献王妃如实回答:“听闻太子亲自入水疏通河道,颇得民心,这两日朝臣上的折子全是为太子表功的。明明我家殿下和太子同往赈灾,可这些个酸儒眼里仿佛只装的下太子似的,对我家王爷竟是只字未提。”
“既然在那没什么用,传信让他回来吧,”孙太后用完了汤药,献王妃悉心的拿了帕子帮她擦拭,听她出言明显的面露不解,孙太后则道:“哀家收到密信,临安府衙不远处受灾最为严重的村镇近来接连有人突发急病,哀家让人查验过了,八成是瘟疫,我倒是想看看,若是疫症在整个临安府境内爆发,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又会如何应对呢?”
“姑祖母!”
孙妙微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恐惧,之前不是没有应对瘟疫的法子,在瘟疫扩散之前将感染者集中到密闭区域坑杀焚烧,这法子虽狠见效却最快,也可以预防更多的人感染,但一国太子若用这么狠厉的法子,怕是那些百姓的吐沫星子都够淹死他的;又或者太子殿下也不知不觉的染上瘟疫呢?也不是不可能……但为了拉下他一个人让临安府数万灾民陪葬,孙妙微纵然狠辣也着实于心不忍。
“姑祖母!”孙妙微急切道:“瘟疫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姑祖母三思啊!”
“哀家怎么教出一个多愁善感的你?收起你那无用的软弱,这件事哀家已经着人去办了,你不必操心,尽快让霍骁回来才是正经,”她的决定向来容不得人质疑,她继续道:“赈灾款迟迟不到想必太子也着急的紧,哀家会让运送赈灾款的王颂透漏些口风出去,希望太子行事可不要让哀家失望。”
孙妙微将这话在心里琢磨了一番,透漏些口风?还能是什么口风,左不过是这京中贪污盛行的口风,瘟疫一事尚不知霍霆如何应对,若再因着赈灾款的事整治贪官,那他霍霆可着实将朝臣民心都丢了个干净,俗话说小鬼绊倒大佛,这么些个小鬼加起来,还真指不定他霍霆在哪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