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过,一队人便再次出发。这次池旖旖还是和盛明夷同盛一架马车,但比起来时那般忐忑,这会她倒显得自在许多,毕竟昨晚一间房都睡了,这同乘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于是盛明夷便见她一路心情颇佳地望着窗外风景,再不是那只局促的小鹌鹑了。
“怎么,今天不怕会有箭射进来了?”
池旖旖扭头,看向盛明夷,一脸怡然自得:“将军不是在这嘛,我有什么可怕的。”经过昨天,她也充分意识到盛明夷的武艺高超,有这样一位高手贴身保护,她确实没有什么要担心的。
盛明夷笑了笑便不管她,只自己拿起地图来看,池旖旖见他从吃饭时就一直捧着这张地图,也不免好奇地凑过去瞄了两眼。
“将军这是在看哪里的地图?”
“垚城。”
闻言,池旖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还记得昨晚盛明夷同荆玉说的,因他们会在垚城换走水路,所以幕后之人定会在他们抵达垚城之前来取她性命。
“怎么,怕了?”见池旖旖不说话,反倒是缩着脖子往后退,盛明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刚才觉得她不像个胆小的鹌鹑了,这会又原形毕露。
池旖旖讪笑两声:“说不怕也不可能啊,但将军那么厉害,定能保我无虞,对吧?”
“那倒不一定。”盛明夷收起地图,没忍住逗了逗她。
“怎么不一定呢!你框我进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见她一点就炸,盛明夷伸出食指轻轻在她额头点了两下:“逗你呢,小傻子。”
池旖旖扁扁嘴,赌气扭过头不去看他,只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不知是昨晚的追击让对方觉察到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于是不敢追得太紧,还是他们真的决定在进入垚城之前奋力一搏,总之这一路上走得极为太平,盛明夷派人前后探查,也没发现有人跟着。
越接近富庶的中原,道路也越平缓,气候也温暖些,路边还能看到一些未褪尽的绿色,和正在南迁的鸟群。
没了“拦路狗”,他们一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甚至还披着夜色又赶了一段路,只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能顺利到达下一个驿站。
看来,今夜只能寻一片开阔地驻扎了。
盛明夷派人四面巡查了一番,然后找了一块相对开阔,又有树丛遮蔽的地方,驻扎下来。露宿和住驿站的条件可不能比,条件稍好些还能扎帐篷,没条件的,最多找块柔软草甸便躺着睡了。
对此,盛明夷他们皆无不可,毕竟他们行军打仗,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但荆玉却担心池旖旖适应不了,便干脆让她睡在车上,池旖旖也不矫情,她知道自己睡不了野外,而且她一个女孩子确实也多有不便,便立即答应了下来,还帮自己把马车里铺得厚厚的,软乎乎的,她也这才知道,原来一直跑在前面的那辆用来使障眼法的豪华马车,也不是空的,里面放满了各种出行物件,比如帐篷被褥啥的。
“我们在外行军打仗是糙惯了的,哪怕是将军也是如此,将军在家时尚有些讲究,可出来了也是同我们一样的,但池姑娘鲜少出门,这种环境适应不了也是自然。况且姑娘这是第一次离开家出远门,定是要将你照顾好的,不然在路上病了可真是我们的罪过了。”荆玉一边从马车里卸东西一边和池旖旖说道。
病了那都是小事,还有可能死了呢。池旖旖腹诽着,但嘴上还是说“有劳费心了。”
“我原以为这马车是空着的呢。”
“嗐。”荆玉朗声一笑,“这都是将军让我们提前备下的,还让我们去问了郑妈妈,毕竟我们都是糙老爷们,姑娘出行需备些什么,我们也不太懂……”说着,还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将军说,我们这一路,除了护住姑娘,便没别的任务了。”
池旖旖闻言,心中似被击中一般,她垫脚探头往马车里瞧了瞧,除了被布包裹着的被褥,竟然还有梳妆用的铜镜和妆奁、面盆,还有个扣着锁的匣子。她爬上马车将那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些姑娘的私密用品,比如来月事用的那些……
池旖旖顿时臊得小脸通红,赶紧将那匣子重新扣上,心想着这些东西也不知都谁见过了,登时羞怯得只想找条地缝钻一钻。
也怪不得她收拾行囊的时候,郑妈妈说这也不用带那也不用带,原来是早都带上了。还有盛明夷说的那句会保她无虞,原来也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荆玉嘴上虽说条件简陋,可晚上他们吃得倒也挺好,甚至可以说比在驿站还好了。主食是从驿站带出来的馒头,几个士兵在林子里巡逻时又采了些可食用的菌菇,生火架锅煮了锅菌菇汤,鲜得池旖旖眉毛都要掉下来了,盛明夷又猎了两只野兔烤来吃,吃完饭后,他竟然还饶有兴致地烧了壶水泡茶喝,那闲适的样子,确实是很适应这种野外生活了。
吃了饭喝了茶,又安排完值夜的顺序,众人也就歇下了,池旖旖也独自爬回马车里,躺在她铺好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