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的时候,家里的大姐甄梅已经考了职校的烹饪专业,而二姐甄莲则选择读了中专的服装设计专业。
虽然家里的生活已经好了不少,但是大姐和二姐到底不是读书的料,继续深造读大学也不现实,所以她们一个读了职校爱哦,一个读了中专。
这时候不像几十年后,学历贬值那么厉害,能读个职校和专科,在县城里已经算是考上大学了,是文化人了。
一时之间,甄珠家在这十里八乡都出了名了,这家五个孩子,三个都考上了大学,还有两个,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初中,真是一屋子读书人。
有一段时间,甄珠回家,总能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和她点头微笑的人,开始时她总觉得有些莫名,不知所以,但是后来知道是因为自己家的孩子因为会读书出名了,她不由得有些失笑。
但不过这些仅仅是过眼云烟,并不能影响分毫,随着读书的时日渐长,甄珠内心的想法也逐渐清晰和坚定了。
她已经不满足于在这个小县城读书了,她要去省城读高中!
省城师大附中,全省排名第一,全国排名前十的高中,是很多县城学子想都没想过的学校。但是,这所学校有全省招生权,而它在花容县所属的花平市也设了一个考场,在全市录取三十个学生。
花容县市花平市下属最穷的一个区县,离市区很远,平时县里的人很少去市里,县里的孩子也很少去市里读书,更别说去市里参加考试,考省城的高中了。
甄珠是第一个有这个念头的孩子,前世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老家县里有孩子上过师大附中,后来考的很好,一直为众人津津乐道。
她去和班主任说自己的念头的时候,班主任惊讶,但是却很支持。
随即,班主任在班里说了师大附中在市里招考的时间和地点,收集班上报名的信息。
莫观南报了名,甄珠并不惊讶,她早就知道,他一直想要离开这里。
但是陈效非居然也举手报名了,甄珠很是惊讶,他就一个爸,他爸能舍得放他一个人去省城读大学?
她去问陈效非的时候,陈效非一龇牙:“怎么,就许你们考,觉得小爷考不上?”
且,甄珠捶了陈效非一拳。
陈效非最后的确去参加了考试,但不过代价是被自家老爹痛揍了一晚上,打到后来,老陈都打累了,陈效非还是不松口,咬死了要去考师大附中。
老陈只能妥协,踹了他一脚,鼻子喷气:“滚你娘的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追着小丫头屁股后头跑。”
陈效非梗着脖子,咬紧牙关,不说话。
反正态度摆在这儿,就是要去!
行行行,去就去吧,谁叫就这一个儿呢。
最后的结果以老陈的妥协告终。
莫观南倒是没有遇到多少挫折,考到省城去本来就就是他妈妈对他的期望。
知道儿子有考到省城的高中的想法,莫观南的妈妈终于难得地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嘴里絮絮叨叨地:“到时候到了省城,记得要去拜访你三舅爹,听说他在省卫健委,虽然我们这一支和那一支很久不联系了,但是怎么说,也都是莫家出来的……”
莫观南沉默以对。
小时候,他听到妈妈说这样的话,心里不喜欢,但是他害怕妈妈那沉默冰冷的表情,所以总是假装听话,表现得会把妈妈的这些话记牢记在心里一样。
他的确记牢了,但是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出于憎恶。
憎恶这种祈求的渴望的卑微的态度。
这让他时时刻刻都对自己是个卑弱的人有着难以躲避的认知。
就好像一个人什么都没有,还要站在大街上任人检视一样。
他要去省城,去更远的地方,站在更高的地方,但是,不是为了母亲嘴里那所谓的认祖归宗,获得什么莫家人的认同。他要的,是自己身在高位,成为施与的强者,而非祈求的弱者!
师大附中的招生考试在冬天。
对于很多孩子县一中备考高中的学生来说,冬天的记忆就是教室窗外飘飞的雪花,但是对于甄珠来说,这个冬天的记忆还有摇摇晃晃驶向花平县的班车。
班车开到一半,路太湿滑,一半是冰,一半是雪。
师傅说不能走了,要等路政洒了砂石才能继续走。
一车人原本在车上等,但是坐着太冷了,总有细小如冰针的寒风从车窗隙缝里刺进来,让人坐立难安。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都下来活动活动。
甄珠、莫观南、陈效非三个人都下来了。
三人呵着热气跺着脚,说起为什么要考师大附中。
莫观南什么都没说,眼中神色说不出是为了向往还是为了逃离。
甄珠脸上神情却很是简单:“不白活一回,走出去看看。”
陈效非夸张得哇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