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孕。
这下平时蛮横的婆婆直接跪下求她不要走,好歹留个后,还千承诺万保证地说以后一定对她好。
甄珠再一次心软,留下来把娃娃生了出来。
二十出头的女娃儿实在是对人性没有什么深刻的认知,及至孩子生下来才见识了婆婆一家人的翻脸。
婆婆仗着儿子已经坐牢回来了,儿媳生了孩子也跑不了了,加之儿媳投胎生的是个女儿,便瞬间翻身农奴把歌唱,天天对着甄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而甄珠嫁的老公也是个愚孝,一心只听自己老妈的话,和老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甄珠打小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自是不肯服软,于是和老公大打出手,恨不得你拿菜刀我拿砍刀,从家里打到家外。
而甄珠是嫁到别人家的,经常是老公、婆婆、公公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于是家庭混战的结果自然是甄珠一人吃亏,只能自己晚上偷偷抹泪。
后来甄珠学乖了些,稍微学会了虚与委蛇,日子好过了些,但是终归还是水深火热。
所以甄珠才四十多岁就患了癌症,很快就油尽灯枯了。
临死前躺在床上时,甄珠的心头只盘旋着无尽的不甘和悔恨,她觉得自己没活够,还没熬到儿女孝顺自己的时候,她更觉得自己没活好,一生中有哪么多遗憾和不开心。
在甄珠四十多岁的时候,在家里做饭的间隙里,总会在手机上找些霸道总裁言情打发打发时间,那时候网络上已经有不少主角重回,改变自己命运的小说了。
甄珠虽然也喜欢看,但是终归是觉得虚假。
但是现在,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却和小说中所写的一样,是活生生的重生了。
要不然自己如何能够再回到几十年前,再次看到记忆中的老房子,再次看到记忆中的大姐二姐,再次听别人叫自己小时候的外号?
所幸甄珠没上过几年学,也没有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内心唯有些生活经验带来的实用主义,以及既来之则安之的精神,竟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随之,她心头有些窃喜,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临终前的心声,总归是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
当下,甄珠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重活一次,自己一定要做到两点:一是不能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起码读个高中,争取考个大专;二则是不能再做一个刀子嘴豆腐心之人了。
只所以想要考个大专,是因为大专毕业就可以分配工作了,甄珠见过好几个读书考上大专,读了师范或是卫校,然后毕业吃了国家饭的人了,相比较自己朝不保夕赚辛苦钱的日子,这样的生活简直再美不过了。
而关于第二点,不想再做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则是因为甄珠觉得自己因为这个性格吃了太多的亏了。刀子嘴伤人,和别人交往时自然容易刀枪对火炮,属实不好。而豆腐心太软,很容易在关键时刻掉入火坑。
因为没有读过太多的书,甄珠并不能想出很多更深的道理,但是这两点是她活了几十年,总结出的最为有用的两点。
甄珠真在畅想自己未来几十年要怎么过的时候,门帘外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男女的交谈声。
再听一听,甄珠便听出来了,这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虽然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了,但是他们话里的内心确是让甄珠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
“实在是养不活了,你现在眼睛也瞎了,我去挖地种田,家里总得有个人管。”这个愁苦的声音是妈妈。
沉默半晌,另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来了:“大姑二姑已经不读书了,三姑才读了两年书,总得让她再读几年书吧……她还小。”
而妈妈声音却狠厉起来:“那个有钱给她读!”
甄珠爸爸听了不再说话,只是默默长叹了一声。
甄珠的心揪了起来,她想起来了。
现在应该是自己小学二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刚刚过了春节,快开学的时候。
去年爸爸跟着村里的讨荒大队出去,回来眼睛却快瞎了。
所谓讨荒,就是出去捡别人不要的垃圾,或自用或卖钱,虽然不多,但是比种地强点。
有人说他可能是讨荒时眼睛被什么有毒的东西熏到了,所以眼睛瞎了,还有人说他是发炎了,总之众说纷纭。
然而当时甄珠爸爸的眼睛确是在几个月内无可奈何地渐渐瞎了,及至春节过后,便几乎彻底看不见了。
家里丧失了一个重要的劳动力,供不起人读书,而甄珠就是这时候被要求辍学的。
在这之前,大姐二姐已经相继辍学,只有三个哥哥还在读书。
此时,轮到自己了。
面对命运的关键节点,甄珠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