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所得。
裴言川敛起思绪,重新从头翻阅起匣子中的纸张,待全部读完,又将匣子中的一小枚令牌拿起看了看。
等到再抬起眼,已是过了近一盏茶的功夫。
裴言川看向一旁一身红衣,面扑浓妆的男子,神情变得郑重:“你辛苦了。”
绾云原本低垂着头,闻言豁然抬眼,看向坐在桌前的男子,凤眸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然,汾阳王世子,又怎会同他说“辛苦了”?
“你坐。”
裴言川再次开口,神态间不见半分往日的散漫:“有些细节详情,我想再问一问你。”
……
一个时辰后,裴言川将纸张,还有几件零星的小证物收拢,重新放回到匣子中:“这个匣子,我带走,可以吗。”
绾云在一旁,只敢坐半个椅子,闻言,连忙点头道:“当然。”
“……世子拿去便是。”
一个时辰的言谈,绾云对这位名声响彻燕北的汾阳王世子已是全然地信服和崇敬。
当真是……不负盛名。
许多事,他不过是简短开了个头,世子便已是知晓了后续。
他不愿在这般磊落飞扬的人面前多谈自己那些腌臜的过往,世子便不多问。实在避不过的,世子的神情间亦不见分毫的异色。
绾云甚至想,也许他是自视过高出现了错觉,他竟从汾阳王世子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尊重。
绾云想到这里,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尊重这个词,什么时候能够用到他的身上了?
“是我,没有早日察觉此事,致使蔚州豺狼当道,上下通敌叛国数年之久。”
裴言川开口,看向绾云,薄唇轻抿:“也让你,忍辱负重这些年,求告无门。”
“是我之过。”
绾云闻言,却是立即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摆着手,神情间不见半分往日里的风流妖媚,细看之下竟是带上了几分无措:
“不是,世子何错之有?”
纵他之前并不如何懂官场上的事,亦知裴言川是三军主帅,是武将,并无监察之责。
更何况,几年下来,蔚州官场被他近乎摸得透了,更知,此事,于裴言川,实乃无妄之灾。
裴言川没有说话,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东西,只觉心惊。
只是,蒋正恩,一个小小的蔚州州牧,竟有这般大的胆子吗?
绾云最早的证据是在四年前,那么,蒋正恩做这些,便绝不止四年。
只是……那么多的钱,蒋正恩,他真的吃得下吗?
蔚州之地,又能够吃得下吗?
裴言川想着,已是站起了身,他看向绾云,似只是随口一问:“此事过后,有什么打算吗?”
绾云有些回不过神,没想到裴言川竟问起这个,这是他之前从不曾想过的事情。
而裴言川话里的意思,显然是……
“此事你有大功。”
“无论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提。”
绾云张了张口,只觉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方才还在说蔚州之事,转瞬就提到了他。
他完全不知要如何作答。
裴言川明显看出了他的局促,不由轻笑了声,再开口时声音中明显多了几分安抚,道:“也不用立即便答复什么。”
“想想也好。”
“你只需知,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无论想要什么,都是你应得的,便可。”
裴言川眸光温和,绾云却一瞬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他张口,喃喃:“世子……”
裴言川点了下头,应了声:“这段时日,我会派人保护你。”
“你尽可安心。”
语罢,裴言川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老老实实充当着背景板的穆青,笑着道:“走吧。”
穆云轻回过神,看了一眼一旁早已是呆愣住,只目光怔然看向裴言川的绾云,不由得弯唇:“好。”
……
待到走出南风馆,已是接近寅时,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金缕街也早不似深夜时那般热闹喧嚣。
穆云轻与裴言川并肩走在街上,朝客栈而去。
路上,穆云轻的心情是这些时日来难得的放松。
蔚州之事,有了绾云提供的一系列线索,外加有裴言川在,相信很快便能妥善解决。
然后,他们便能及时赶回燕云关。
如此,利班之危可解。
想到这里,穆云轻不由得唇角上扬。
裴言川微侧过头,看向此时走在自己身侧的穆青,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落向少年腰间配着的玉带上。
青衣玉带,倒是极配。
只是……
“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