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一年也就享受那么几次班宝待遇。
田径是何传富的强项,他这次也铆足了劲要争第一,且早就放出话去,全高中部他都不放在眼里,市马拉松协会的黑人外援才配与之一战。
胡远个子矮,初中三年同学,程雪灵看着他光长头发不长个,心里多少会有些自卑。
越自卑的人越蹦跶得欢,他示意全班往程雪灵那儿看,意味深长:“哟哟哟,体委在给班柱一对一传授经验呢,你俩要不结个班对?”
何传富反应过来,推开程雪灵的桌子,往过道一闪,几乎挂到旁边男生的腿上,紧急撇清自己的嫌疑。
这个条件反射的动作做完,何传富才暗地咬牙,懊悔自己有点过分。
不就是对个名字,说点长跑注意事项,根本没说别的,他一跑,反而还让人联想,况且程雪灵一女孩子没表示,他先嫌弃得要死,多少伤人自尊。
“好你个胡远啊,给你何爷下套。”
何传富撸起袖子在空中挥拳,他的皮肤黝黑,俩眼珠子一瞪像铜铃,撑着课桌就要跃过去教训胡远。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迈上板凳,怂恿他俩打起来,安静的教室炸开了锅,热热闹闹,再吵就会招来陈日隆了。
一只白皙的手拉住了何传富的手腕,一黑一白,对比强烈,煤炭上面落了捧雪。
何传富一愣,居然被这力道拽牢,说话也结巴了:“你你你你……干嘛?”
“我要报名马拉松。”程雪灵在众目睽睽下,平淡说出了这个决定。
“报名你就写呗!拽我干嘛!”
何传富黑脸一红,很不耐烦地把程雪灵的手扒拉下去。
学体育的天生火气大,零下几度,何传富的体温也很高,他一碰程雪灵,忽然发现对方的皮肤冷冰冰,软软的,光滑细腻,像他妹妹爱吃的冰镇双皮奶。
呸呸呸,什么狗屁双皮奶。
亲眼看着程雪灵一笔一划写上大名,何传富不太富裕的脑浆总算理匀,临走前酷酷地叮嘱一句:“要跑,就别给我们班拖后腿啊,这个天最容易感冒了,你要是冷……就把羽绒服穿起来。”
程延江长身体的年代,全国各地闹饥\\荒,他们家兄弟姐妹六口人,过年才能吃一个鸡腿。
老太太把糖罐子藏在柜子顶,防止孩子偷吃,平时用猪油烩菜,孩子们吃汤泡饭、蒸红薯、土豆蘸盐,谁把筷子往猪油渣上伸,严厉的老太太都会赏他个板栗。
油水是留给家里劳壮力吃的,读书娃儿不用干活,只动脑,哪里知道饿。
到生了独女程雪灵,程延江的观念变了,他知道饿是什么滋味,肚子空空的时候,什么都干不进去,还怎么专心上课?
夜宵准备了灌汤小笼包,还有辣萝卜丁解腻,程雪灵到家,放下书包,餐厅吊灯的光打在挂画上,温馨,温暖,勾得她肚子忠实叫起来。
程延江正在洗榨汁机,头也不回地喊道:“回来了?快吃包子,我来给苹果汁里加点蜂蜜,刚尝了下,青苹果榨汁就是酸,下次买红富士了,红富士也贵,好几块一斤。”
“老妈呢?”
程雪灵哈着气,羽绒服帽子边缘都被呼吸打湿了,脱掉衣服,她整个人轻松许多,脸蛋在夜晚也消肿,下巴现出微微的鹅蛋形。
“你妈不是给你买了衣服,洗完不好干,在拿吹风机烘干呢。”
程雪灵边洗手仔细观察自己,五官和脸型很上镜,就是吃打光,洗手间顶灯很阴间,照得她头顶像颗电灯泡,正在散发出佛环。
她打开手机闪光灯,面光从前照过来,惨白的洗手间灯光就能在两腮打上阴影,本就精致的五官立体起来,一笑,七分肖似老版红楼梦的薛宝钗。
这话也就只能自己想想,说出去肯定会被人骂自恋。
“一回来就照镜子啊。”陆珍萍把吹风机的电线缠起来,越过洗手池,塞进落地柜里。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了,程雪灵借机搂住妈妈的腰,母女俩从卫生间的窄门里挤出来,餐桌旁,连凳子都拖好了,只有一把,程雪灵专供。
“爸,别忙了,过来坐。”程雪灵又拖开两把,自己坐在对面,“妈咪,你也坐。”
那盘小笼包微微凉了,晶莹剔透的猪皮汤冻冒出来。
程雪灵将盘子轻轻推到桌子中间,目光诚恳:“爸妈,我想说点事。”
“我报名了马拉松,等天气暖一点就要举行,这段时间,我想调整下饮食。”她取出准备好的小纸条,“这是我找我们班体育生要的食谱,他们减脂就是这么吃的。”
陆珍萍看着女儿,没有说话,可能气氛太凝重了,她还在思考该怎么接话,程延江看到纸条的第一项,二话不说就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