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
“更像和尚的部分我还没说。”
“是什么?”
“不得娶妻生子,不得亲近女色,情念妄动,杀之勿论。”
“亲近女色?多近算亲近?”玲乐勾着脚,从树上倒吊下来,一张脸正对着兀里齐的脸,“这么近够不够?”
“……”兀里齐退开一步,“不难看出,你想害死我的心情非常迫切。”
玲乐哈哈大笑,重新在树上坐好,“要是能害死柔然的少狼主,我这个景国人做梦都得笑醒。”
“你以为没有我,柔然和景国就能相安无事吗?”兀里齐转头看向营营篝火,耳坠处的宝石泛出火一样的颜色,“你应当学过景国的历史,草原人和中原人,不是没有签过万世不战的盟约,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一代又一代的主人,总会生出野心和欲望,战争带来和平、和平滋养战争,这就是我们周而复始的命运。”
玲乐枕在树上,望着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了。
酒已半酣,笙歌散尽。
人们在篝火边小憩,摩肩接踵,幕天席地。
草原的春风万籁俱寂。
兀里齐猛地站起身。
“不愧是草原人,喝多了就这样睡倒。”林烟伸了伸懒腰,“那边临时搭了几个营帐,你要去里面休息吗?”
“我自己——”
“有什么关系嘛,”林烟已经走到商景昭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走,“大家都喝多了睡着了,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商景昭抿唇沉默。
欢闹了一日一夜的人群,在草地上躺得横七竖八,几个壮汉睡得叠在一起,其中一个翻身时,腿压到了石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叮”响。
商景昭瞥了一眼。
“睡得也太豪放了……”林烟一边笑,一边努力绕开路人。
商景昭垂眸,轮椅的车辙经过,鼾声大作的男人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脚,动作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装睡。
“林烟。”
“怎么了?”
“快点走,”商景昭淡淡道:“我很累。”
林烟听话地加快了步伐,绕开人群,迅速将商景昭送入营帐,甫一进帐,商景昭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去找兀里齐,动作快,不要引人注意。”
商景昭沉着脸的模样让林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点点头,“好,我马上去。”
“不用找了,”帐帘被掀起,兀里齐和玲乐一前一后走进来,“猜到你在这里。”
商景昭看向他,“你也发现了。”
兀里齐坐在商景昭对面,“坦白说,是一种野兽的直觉,这个晚上太过安静了。”
“行军难免惊扰飞禽走兽,必须提前处理。”
“我即刻动身,去调银狼铁骑。”
“恐怕不会顺利。”商景昭说,“都到这里了,不排除分兵夺取王帐的可能。”
“要先确定身份和数量。”
“尖顶羔皮帽,圆环耳饰,红石链,武器形制中等,藏在长靴里。”
“漠北四部,”兀里齐点头,“新月、库莫、氐、凉,到场的多是壮年男子。”
“此战破釜沉舟,应是合族而出。”
“两万大军南下而无示警,看来叛的不只漠北四部。”兀里齐眯起眼睛,“我已命人去调附近四部的兵力,但不知能调动多少。”
“这里最多撑到破晓。”
“我明白。”兀里齐起身,“阿姐,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自己。”
林烟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商景昭会告诉你的。”兀里齐掀帘而出,瞟了玲乐一眼,“还有你,在害死我之前,别自己先死了。”
玲乐一怔。
兀里齐已经走远。
玲乐看向商景昭,“所以,漠北的四个部落谋反了是吗?理由是什么,非灭了柔然不可?”
“去年夏,漠北四部的首领请求将营地南迁,因为近年的异常寒冬,漠北无法生存,但是博尔术统一漠南漠北后,便禁止各部族随意变更营地,于是没有同意。”商景昭淡淡开口:“不灭了柔然,难道等死么?”
玲乐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去年夏天你还是皇帝啊?”
商景昭抿唇。
因为挑动漠北四部叛乱的,就是他。
柔然坐大,自然要扶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漠北苦寒,他便暗中接济了一些过冬的衣食,以示景国之慷慨,以衬柔然之无情。
漠北四部距离景国最远,战事再怎么如火如荼,都烧不到景国。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此时此刻,谁赢谁输根本无关紧要。
可是眼下……
覆灭的是柔然、还是漠北四部,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