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拽着茱萸娘进车厢,冲进两人的房间。
她撕了张被单,往里面放了铜钱和杂粮:“娘,你快走。”
趁那些人来之前,走得远远的。
但茱萸娘不走,她扯开包袱问:“丫头,你什么意思?你和道尊留下,放我一个人逃跑?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死也要——”
话没说完,说不下去了。
因为秦戈出现在两人的房间门口:“茱萸,按莱芜的话办。血傀儡现身之处,方圆二十里内无法使用法阵传讯,只能靠你人力了。你离开车厢,往迦南遁所的方向去,到三十里外的西安镇,问当地人找一间叫万象的佛寺。寺中主持圆光法师会庇护你,也会将我的消息传达给接应我的朋友。”
茱萸犹豫,女儿的安全很重要,但道尊的请求也不能置之不理。
莱芜见她动摇,立刻道:“娘,我刚才能驱散两个血傀儡,靠的是出其不意,后面就难说了。咱们三人,只有你是真正的凡人,不会被血傀儡找到。道尊和我能不能得救,就靠你能不能快点找到圆光法师了!”
这话威力十足,茱萸娘马上同意了。
她说:“我去!”
又捡起包袱,红着眼睛说:“我马上就去。”
高草摇晃,很快不见茱萸娘跌跌撞撞的身影。
莱芜目送她远去,微不可见地轻叹一声。
再收回目光,却对上秦戈浓黑如墨的眼眸。
他专注地看着她,似在衡量什么。
莱芜的心紧起来,她刚才虽然小心,但到底使用了大日法经的法力,不知道能不能真混过去。
于是冲秦戈鞠躬:“多谢道尊仗义执言,更谢道尊容忍我对我娘的私心。”
以她目前的身份和修为,是不该知道血傀儡的能力的。
只能是她明白血傀儡的目标只有秦戈,故意找借口支开茱萸娘而已。
太清门人如此做,对秦戈是大逆不道,当然要求原谅。
但秦戈根本不在乎这点,只盯着她问:“你怎么敢出车厢?”
区区引气入体,连修行的门都没有入,怎么敢走出车厢?
他摆死局试探她,只给了她聊胜于无的丹药和匕首,虽口头让她自行裁决,但没指望她能真解决问题,只寄望用绝境逼出她的真实身份。
可莱芜居然出去了!
不仅出去,还暂时地解了困局。
她是怎么看穿方勤?
又怎么敢对凌空飞剑的修士出手?
而且招招对准傀儡的致命弱点去!
以弱对强,还是一胜二,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莱芜咬牙,直起腰正视秦戈道:“道尊,我当时对那自称方勤的妖人半信半疑。信是因为她做好人太过,令人不得不动容;疑是因为她明明身为道君,还是话本故事里御妖门这样亲近妖却看不起凡人的大道门道君,怎么可能为我这样一面之缘的凡人拼命?我出去,是为更清楚地分辨。若她真心救我,我则以命相报,必不辜负任何好人;若她别有所图,演戏骗我——”
她顿一下道:“她是演戏的。”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我开的一窍是左眼,虽然用处不大,但能把人看得非常清楚。她虽然在流血,在喊痛,也作出垂死的样子,但她的表情不是害怕。也许修行人能忍痛,对死的感觉也不同凡人,但毕竟没有成仙,无法摒弃身为人的正常反应。道尊,她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正常的修士怎么可能会没有呼吸和心跳呢?我意识到她有问题,所以飞剑来的时候才毫不犹豫——”
她将这一切描绘成自己的观察力,以及凑巧。
谁知道就那么运气好,戳中了两个血傀儡的命门呢?
秦戈沉着地听她说辞,目光动也不动。
莱芜心知多半没混过去,但她拼了半条命才挣的功劳是真的!
于是她提起手道:“道尊,我很怕,现在手还在发抖。”
系统适时在她脑子里吐槽:“考虑到你现在没有金手指,刚才的行动确实很莽!”
莱芜深吸一口气道:“我拖累道尊一次,就绝不会再拖累道尊第二次。即便冒险,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看进他的眼睛里:“请道尊信我!”
秦戈看她良久,最终收回目光,点头道:“你干得不错。”
然后似乎考核般询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距离血傀儡的主人抵达,没多久了。
莱芜想了好一会儿,艰难地摇头。
她刚才大胜,不过是利用修士对凡人的高傲心和不防备。
可正主吃了亏后,必然不会再给她机会。
再说了,她投名状已交,难道道尊不该也漏点真东西出来吗?
秦戈叹气:“是我苛刻了。”
他从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