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尺长到七八尺,更是结了五颗青色的葫芦果。
茱萸娘小心翼翼:“这是我等了三十年的希望。”
事情若一直这么顺利就好了,可天有不测风云。
那日茱萸娘下山卖药,因事耽误了时间,没能在傍晚前回到山谷。
山中猛兽多,莱芜不放心地出去找,结果在一处二十几米高的峭壁下听见□□声。
原是茱萸娘遭遇猛兽,躲避时踩滑苔藓跌落高崖,两腿骨折不说,肋骨也断了好几根,五脏六腑更是伤得重。
莱芜找到她时,已经只有出的气没入的气了。
即便如此,她还惦记着男神仙的葫芦种,叮嘱莱芜:“你要记得,我若不在了,你每天去照看葫芦,按照神仙的方法,一点也不能耽搁。等到葫芦红的那天,他就会来,你好好求他,请他一定给你求仙的路——”
她太孤独了,莱芜是她倾诉的对象。
她总提起那位男神仙,多么厉害,多么善心,多么气质高华,对她这样平庸的农妇也和颜悦色。
并非道君真对她多么好,只是那段遇仙奇遇,是她荒芜人生中唯一的光。
在漫长的日子里一遍遍诉说,一遍遍涂抹色彩,最终成为不容亵渎的华彩。
可对莱芜而言,实实在在的茱萸娘比飘渺的男神仙重要多了。
这个不善言辞的女人,总是默默照顾她,无论她要做什么都纵容着,连最重要的求仙机缘也愿意分享。
她阻止道:“娘,没力气就别说丧气话,我很厉害,能把你救活!”
这些年来,她总是找合适的借口,把以前会学的本事用出来。
采药,制药,制皮,做陷阱机关,针灸,或者说能减轻人痛苦的简单医术。
茱萸娘的伤确实很重,但只要止好血,正好骨,再找神药修复内伤就没问题。
葫芦种既然是顶级灵药,那叶片和藤脉都能救人!
莱芜打定主意,抱着茱萸娘往最近的猎户木屋去。
猎人打猎,进山越深越不安全,所以常在不同山头搭设木屋,用来存放工具、皮毛和夜宿。过路人都可以使用,只要记得补充水和食物就行。
莱芜将朱玉娘放在木头床上,往她嘴巴里塞随身带的各种药丸子,为她绑扎好断腿,将肺部的骨头归位。
茱萸娘已经承受不住地昏迷了。
时间不等人,莱芜找出刀剑和工具,锁好木屋门,以最快的速度往老榆树冲。
天地间的灵药有特效,但需用法力加持的特殊手法才能摘取,凡人徒手根本伤不了葫芦种分毫,更别说摘下几片叶子了。
只能用粗暴的办法了。
莱芜冲入树洞,握住匕首,瞄准葫芦种看起来最娇嫩的叶子。
一刀两刀,每刀都只在叶片上留下浅浅的白痕,根本割不断藤曼和叶柄。
她九十八次穿越,得到很多也失去很多,早学会只要能抓住的就绝不放手。
于是沉默千金,无声挣命,用尽全身力气。
就在这瞬,系统界面上的小人被牵动,积累多年的微光汇聚成一线灌入她手臂。
再一次挥刀,身体被抽空的感觉。
刀锋偏了一寸,从她左手掌缘划过,一线热血飞出,撒在葫芦种的叶片和果子上。
绝不能令任何活物的血污染树洞周遭!
这是道君种植手册上再三叮嘱的条令。
莱芜立刻扑过去,想用衣服将叶片和葫芦子上的血擦干净。
可来不及了,整株葫芦种颤抖着,全部叶片活过来般,争先恐后地往沾了血的地方挪移。
它们贪婪地拥挤着,眨眼间将全部鲜血吸个精光。
又同时,地面轻微地震了震,一些玄奥的光从地面突现又飞快隐没不见了。
莱芜脸煞白!
这是平日里看不到任何痕迹的法阵,被触动了!
只怕那位道君早在法阵中做了手脚,即便远隔千万里也能感应到葫芦种的变化。
可令她诧异和惊喜的是,之前刀劈不动的叶片居然飘飘幽幽地落下来,而它原来的位置居然又新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
五颗青色的葫芦子也猛然变红。
为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以前罗浮派收取葫芦子不容易,但绝不会有叶片主动脱落的情况!
但时间不容她多想。
莱芜抓起空中那片落叶,紧缩着心往木屋的方向跑。
她顾不上系统里又变得萎靡的灰色小人,也顾不上老槐树冠上方滑过的流光,更看不到千里之外的狼烟深处,有身着青色法袍的男子猛然驻足回望。
她只知道,左手的刀伤在沾到葫芦叶后开始止血恢复,是葫芦种的生气在作用。
茱萸娘,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