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之前，李相夷回来了，果然带着一只兔子。
就是兔子的毛秃了……
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因为一只‘裸着’的兔子，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这几天两个人之间沉重的氛围顿时被她笑得荡然无存。
李相夷也绷了大半个月了，此时放松下来，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柔。
她在床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李相夷想，阿娩从来不会笑得如此不端庄，但还……挺可爱的。
芩婆昨夜损耗很大，白日一直在闭关打坐，天黑之后才来半山竹屋看看相夷如何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咯咯咯的笑声，看来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不少。
她特意没进去打扰，透过窗户往里瞄了一眼，两人一灯，正围桌吃饭。
李相夷动手能力真的很强，虽然是第一次做饭，但食材处理的很干净——不像她炒的青菜里会有泥砂砾——摆盘还很精致。
她不客气地先夹了一筷子拌山笋，顿时两眼圆睁，“好吃诶！”
李相夷被她满足的表情取悦到了，得意地撕了个烤兔腿给她，“你再尝尝这个。”
“哇，这个更好吃！”她不会做，但很会吃，“刷了蜂蜜，还加了白芝麻，好香啊！”
李相夷越发得意。
“真的诶，你怎么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很好？”她很真诚，“查案子、做机关、做饭，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吗？”
李相夷挺直了背，得意洋洋，“还没遇到过，应该都能吧。”
叶灼看他又骄傲起来，特别开心，连带着吃什么都香。
她本身也不是很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指沾到的蜜汁。
看她吃东西会让旁人也特别有食欲，李相夷自己速度极快地扫了三碗饭，居然跟她差不多同时吃完。
“明天我们试试更复杂的吧？”她偏着头想了想，“芝麻糖糕如何？你不是喜欢吃糖吗？”
李相夷嗜甜，虽然大多数时候图方便都是吃糖豆，但对各种糖糕、糖水也没有抵抗力。这种用芝麻、饴糖、糯米粉混合制作的糕点一度是他的最爱。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问：“你喜欢吃什么？”
叶灼也是个嘴馋的，而且从小家里条件好，比他更会吃。
“现在是清明前后了吧？我想吃松花团子。”她眼珠骨碌一转，“不过我想等过两天，我好一点了，能跟你一起去摘松花。”
松花团子的工艺要比芝麻糖糕复杂很多，成品也贵上不少。不过制作松花团子的原料在山中很好找，也很有雅趣。
清明前后正是松花开放的时节，将还未完全绽开的花苞采集回家，在太阳底下晒几天，花苞就会自然蓬松开，然后轻轻扑打一会，再用细粉筛一滤，就能收拢到淡黄色的细粉。
松花粉裹在糯米团子上用油一煎，会有酥脆清香的口感，甜而不腻。
“好。”李相夷爽快地应了，“我知道山上哪儿有松花。”
然后他就开始自然地收拾碗筷拿去外面洗。
叶灼在屋里快乐地哼着歌。
李相夷二十岁了还是小孩心性，注意力一旦被成功转移，就不会总想着钻牛角尖——只是若再来一次毒发，他说不定又立刻陷进情绪里去，得想个办法稳他三五个月。
日子长了，他就会找到新的支柱。
李相夷洗碗时却在想，若当年有这么个满脑子花样的师妹，估计得耽误他这天生的剑神。
可是……他下山这一趟，又得到了什么呢？
从前他不能理解师父师娘一辈子窝在小小的云隐山上，觉得那样的人生很无聊，可眼下看来……好像也还不错。
芩婆咳了一声，从阴影里走出来。
李相夷立刻恭恭敬敬：“师娘。”
“你洗完碗进来吧，我有些话跟你们说。”
“我今日翻阅了些医书，相夷这毒颇为复杂，却也不是全无办法可想。如果你们将来要下山，可以——”
“师娘。”李相夷打断她，垂眸道：“这些……您跟我一个人说就可以了。”
“不可以。”叶灼瞪大眼睛看着他，“没人盯着你根本不会好好治病吃药——而且你也瞒不住我，我总有方法知道。”
“相夷，不要任性。你若想得我许可下山去，除却寻找你师兄的尸骨，也必须上心解毒的事。”
叶灼鼓着腮帮子生气：“就是，你这样一点不上心自己的事，显得我跟师娘像两个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大傻子。”
李相夷被她口无遮拦惊呆了。
“……”
“咳咳。”芩婆轻咳两声，语气凝重道：“手少阴心经、手阙阴心包经、足阳明胃经，这三经受损对大脑会有影响。”
师娘没有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