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学校校风和学风都很“自由”。老师们穿着常服,讲课的特色还算鲜明。
文恒青尤其印象深刻的是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看起来四十多岁,课件做得精细全面,教书时表情很认真,专注于自己教育的过程,讲得投入而忘我,是位勤勤恳恳尽职尽责的人民教师。他的身材矮矮墩墩,脸一直都是红红的,头上很容易出汗,上课时隔段时间就要擦一擦。文恒青听到周围有些同学一直在“老猪老猪”地叫,便知道这位老实的老师姓朱。
朱老师有时会用一根小竹棍点一点白板方便指出重点内容,声音很清脆。文恒青对此感到非常新鲜,整节语文课不是在看朱老师就是在看朱老师的棍子。后方的程远艺为了不辜负朱老师的良苦用心,总会时不时地抬起头看向讲台上的投影,每一次都能被朱老师卖力动嘴的样子给打动,然后又收回目光去干别的事了。
不知从第几次起,程远艺忽然发现文恒青好认真啊,从背后看都有一种他听课听得目不转睛的感觉。程远艺感到神奇,同时也感到可惜,这可是个好学生啊,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小破地方呢。
看看人家,衣服整洁,皮肤干净清爽,身姿挺拔端正,头发那么黑,笔转得这么溜。天啊,他整个人就跟新买的衣服一样新,还散发着清新的光呢!他坐在那里,就像白云掉进了泥潭里,但还是白云一样。
程远艺想出神了,收回思绪的时候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跟个变态一样一直盯着别人看,真是太不礼貌了。
可是他长的好好看啊。
程远艺侧头趴到了桌面上,同桌的书叠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和她们的主人一样文静。每一份书本的右侧边都写着同样的名字:曾诗婷。程远艺呆了一会,把视线移到了更近的地方,看着她自己的书本,也很整齐。她的书右侧不只写了自己的名字,还在下面画了一颗红红的爱心,爱心下面有一串不易辨认的字符,她戏称为玩具卡。
程远艺闭了一下眼睛,忽然又一骨碌坐了起来继续听课。她略显随意地看着前方,发现文恒青的背影变了,现在好像在记笔记。她发现老师说的内容也变了,现在又不知道讲到哪里去了……
下课的时候文恒青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无聊。教室外的阳光太烈了,被照到的人容易疲倦困乏。再加上教室里没有空调,文恒青就感到闷闷的了。
好热啊,下节什么课……
终于撑到了放学时间,一下课学生们就黑压压地往一个方向涌去。文恒青想起了早上那碗令人一言难尽的粥,一边跟上众人一边思考要不要尝试一下这里的午饭。
这个学校是真的小,饭堂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行走间根本不用分辨,一出门就能看见。
文恒青虽没怎么吃过食堂,但他善于观察,很快就看出绝大部分人都轻车熟路的样子,肯定是有常坐的位置和常陪的伙伴。
文恒青在这个时候动了动脑子。一栋教学楼,九间教室还有两间是空的就装夏了所有的学生。大家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成队地来,年级不同估计团伙也不同。饭堂有两层,但只有一楼供应伙食,不知道上面的那层是用来干什么的。女生和男生之间泾渭分明,没有半点混坐的现象。他的眼睛在打转,心想着要是随意坐下指不定就抢了谁的位置或者到了一堆彼此熟悉的人的旁边,有种莫名的尴尬。
他跟在众人身后,像他们一样在窗口取饭。饭和菜是装好在一个扁平的小铁盆里的,每个人都一样。之所以称之为盆,是因为它的形状在盆和碗之间长得更像盆或者瓢,只能暂时如此称呼。所有的菜都堆在了一起,之间没有楚河汉界。文恒青的脑子不动声色地转着。
他在找座位前大致看了一眼手里的饭,没能成功地把胃口提起来。饭堂的桌椅统一是深蓝色的,被擦得反光,有种油亮的感觉,不知道干不干净。文恒青扫到了几个同班同学,把饭端过去,坐在他们那桌旁边空出来的位置。
坐下之后,他又开始端详着眼皮底下的饭,过了一会儿又转头去看别人是怎么吃下去的。终于,他拿起了勺子,尝试着往嘴里塞了一口,发现那不是热乎的,也不是好吃的。强行吞下去几口之后,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心怀愧疚地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但看了一眼周围之后,他立刻就不怀疑了。
绝大多数学生都是吃几口就端碗走人了,半点不拖泥带水。那些绝情的背影让文恒青认识到他和大家的味觉都没坏,他自身是没有问题的。离开时他看到了某些边吃边聊津津有味的人,又明白了不是饭堂的饭难吃,只是它只在少数人的口中没有问题。
文恒青跟着先行离去的众人走,出了食堂门口,往左拐,在围墙旁边前进,到了尽头之再下楼梯。所有人都把吃剩的饭倒进了一个大大的白色塑料桶里,铁盆磕在边缘喀喀地响。文恒青学着众人的样子“喀喀”两声把碗里的饭给敲干净了,然后再走上阶梯,把空碗和勺子丢进了一个装着水的大铁盆。铁盆里放着根通了水的水龙头,水一直往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