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
等完全上完药穿衣服的时候,为了避开伤口,阮沨泞又费了好大的功夫,半晌,总算是把自己打理完毕。走出来的时候,阿倾问她:“前屋里的那位,是参军的将士吗?我看他伤得挺重,不像寻常人会受的伤。”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阮沨泞摇摇头,“我不认识他,只是他帮过我,于情于理,我也要帮他,所以把他带来了这儿。”
阿倾了然了,又听她问:“姐姐,你说他还有救吗?”
两人并肩往前屋走去,阿倾认真回答道:“老实讲,比他伤得重的也有命大醒过来的,但是这事儿,短则数日,长则数月,更有甚昏迷过好几年的,所以成不成还真不好说。”
她们带着寒气进了门,时年正值寒冬,染风寒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是婴孩与老年人,在医馆里嘘寒问暖,倒衬出了几分生气。
“村里就爷爷一个大夫吗?”阮沨泞问。
“是了,爷爷在此处行医几十年,教出的弟子都往城里头去了,最后留在这的还是他一人。”阿倾道,“他说自己根扎在这儿了,哪都不想去,就搁这儿当个闲散郎中,大伙儿也熟他,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找他。”
阮沨泞又问:“那姐姐也会问诊吗?”
“我不会,爷爷说学医苦得很,只教我如何辨别草药。”阿倾说着想起什么来,打手势道,“瞧我这记性,和你絮絮叨叨都忘了,这会儿功夫,我得山上去采药了,你便在这儿歇着就行,看看那位重伤者,若是累的话,也可以回偏房躺会儿,反正爷爷这边他自己忙得过来,不需要你搭把手。”
“我和你一起去。”阮沨泞拉她衣袖,“反正那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这个点我又睡不着,与其无所事事,倒不如去帮你多背些草药回来,毕竟我在这儿看病暂居,交不出钱来着实有愧。”
阿倾笑起来:“你不必如此,我们鸣樟村实际上算不得十分富裕,加上征兵,青壮年一般都在外头,使得这里的穷人经常交不出前来看病,可爷爷从未耽搁过给他们治疗,因而逢年过节大家也会送东西上门,就这么你来我往习惯了,所以啊,你根本就不需要在意这些小细节,放轻松便可。”
“那也不行。”阮沨泞认真道,“爷爷可以不收,但我必须要给,这两日我便去找找何处有地方招人做杂工,定不会白吃白住你们的。”
阿倾看她实在喜欢得紧,只恨不是亲姐妹,取出两条麻布,一条自己穿,一条给她套上,领着人便往后山去了。
要说起来,这天底下的山也许各式各样,可只有一场大雪,便能将它们化成同一个模子,只是陡峭的劲却一点没变,横亘连绵,在在这样的季节下,竟也能采得道药材,倒叫阮沨泞甚是惊异。
“植株与人一般,有生命,自然过得了春夏,也跨得去寒冬。”阿倾如是说道,“你莫要小瞧它们,在积雪之下,人或许没气了,那梅花却还能盛开,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万千的生命在默默绽放。”
这话对于阮沨泞而言略显深奥,她似懂非懂地思索了一下,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是和前头的人隔了一段距离,连忙踏着步子一深一浅地跟上去。
她学着阿倾辨认出奇形怪状的药材,又问:“这里有野兽吗,姐姐一个人来这里,不害怕危险吗?”
阿倾熟稔地摘下一株株花草,看也不看,精准地往后扔进篓子,打手势道:“虎狼一类早些时候就被人打光了,鸣樟村人没钱去镇上卖肉,这儿就是猎户们的天下,至于其他小的,毒的玩意儿,冬季不会出来,热些时候带点雄黄料酒,对付它们也是绰绰有余了。”
冬风化雪,雪落漫天,天地间一时朦胧得分不出界限,阮沨泞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喷嚏,阿倾拿出手绢帮她擦了擦鼻子,又俯身捡了些圆润的东西,指着解释道:“这是皂角米,入药极佳,需得冬季时分出来采,其他时候都见不着。”
阮沨泞听了,也弯腰捡起来,还没捡几个,就被阿倾哭笑不得地拉住:“阿泞你捡错了,不是那个!”
不多时,雪中带了点雨,绵绵洒洒落在两人的衣服上,尽管不算大,下山的时候阮沨泞还是差点滑了一跤,幸而被阿倾拉住,她有些挫败地想,自己总是摔跤,等有空的功夫,定然要把下肢练得稳当些,好叫人怎么也推不动,末了,又觉得上肢也不能落下,总归需要负重前行的,练得结实点,才不容易起水泡,同时省了药钱,简直一举两得。
路上雨越下越大,阿倾害怕药材淋坏掉,只能拉着阮沨泞先找了处屋檐避雨,才站了一会儿呢,遥遥便传来一声粗实的喊话。
“阿倾姑娘!”
阮沨泞揉揉进了沙子的眼睛,抬眼望去,在朦胧的雨帘中,看清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