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青着脸看了惜春一眼,眉眼间略过一丝狠厉,又朝上皇和皇上施礼:
“臣自然是问心无愧的,若二位圣人坚持,臣亦无异议,臣只是恐怕二位圣人轻信一五岁稚龄女子的消息传出去,有损圣人威名!”
惜春轻咳两声,温声道:
“王爷别无异议就好,至于后面的话,臣女为王爷不取,岂不闻庾开府‘忠孝纯深,枢机周密,孔光不言,曹参勿失’之句?”
“方才王爷还教训臣女不该将殿中贵人当作犯人来看待,可您如今,不是也把诸位贵人当作是拿皇上作谈资,对外人大嚼其舌的无君无长之辈?”
“况且,方才皇上已说过,此事本就不宜外传,王爷坚持要法司介入,是想要朝廷内外都知道此事?那些不明就里的人未见得帮得上忙,却容易编出些瞎话来胡编乱造,倒惹得人心动摇,据臣女所想,还是胳膊折了藏袖子里,让这件事儿在大殿中得以解决最好。
甄太妃的护甲已在梨花木桌椅上走了几个来回,留下些印痕来,已生了皱纹的唇角不住地抽动,冷笑:
“既然你如此夸口,那本太妃和王爷的清白,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事涉二位皇亲,你可仔细着,若有半点虚言,定叫你骨肉成泥!”
惜春却是丝毫不慌,甚至多了几分笑意,从容地朝上皇和皇上的方向再施一礼:
“看甄太妃这意思,想来若是由臣女验证宝物是否有毒,只怕太妃和王爷都是不服的,所以臣女斗胆向二位圣人请旨,就请忠顺王爷来配合小女验毒,不知二位圣人可准?”
上皇和皇上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上皇看向忠顺王爷:“如此也好,免了许多口舌是非。”
惜春朝忠顺王微微一笑,又看向皇上:
“臣女曾于梦中游历太虚幻境,偶得一宝,可验毒性,若靠近有毒之物,则冒出红光,发出异响。”
“为证明此宝能为,臣女斗胆请忠顺王手执宝物,再请皇上准备一些有毒和无毒的东西,予以验证。”
皇上点了点头,看了戴权一眼,戴权慌忙下去,不多时,带着人捧了十个拜匣上来,惜春在随身的小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一枚金铃铛来,上头拴着一条红绳。
“王爷请执此绳。”
忠顺王冷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了惜春一眼,嫌恶地伸出二指,拈了这枚金铃铛。
在戴权的授意下,十名小太监手里捧着凳子搁在地上,捧匣之人将拜匣安置好,便一齐退了下去,戴权转身,将写着十个拜匣中有毒与无毒的号码的纸条呈给上皇、太后、甄太妃、皇上和皇后。
忠顺王拈着金铃,先后靠近前三个拜匣,都没有什么异样。
但到了第四个拜匣前,还不等忠顺王站稳,铃铛忽然大冒红光,并发出异响来,吓得忠顺王手一抖,差点把铃铛丢出去,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额上登时出了一层冷汗。
忠顺王心下忐忑,没想到惜春给的小东西居然真有这么厉害,抬眼看时,只见上皇等人俱是满脸激动,甄太妃却是面如死灰,心下更沉。
但,当着众人面前,忠顺王也不能临时反悔,况且后悔也晚了,只能继续走下去。
最终,金铃铛在第四、五、八个拜匣前有了异样的表现。
上皇眉目舒展,还不等打开拜匣,便朝皇上点头:
“贾家小女,果然是有些造化在身上的!”
忠顺王脸色铁青,手里的金铃铛仿佛有千钧重,皇上瞥见他的脸色,心下冷笑:
“既然已验证了宝物的能力,就用它试验一番好了——王弟若是觉得只验你母子的礼物太不公平,也可把众人的礼物都验过!”
忠顺王擦了把汗,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那毒虽是装在甄太妃的礼物之中,但药却是入水即溶,在水里浸泡了那许些时候,也许其他宝物都已沾染上了毒药,有了毒性也未可知!
因此,忠顺王朝皇上一礼:
“为表公正,臣弟不怕费事。”
此话一出,殿中其他贵人不由得纷纷看了忠顺王一眼,心下各有思量。
能给大皇子洗三的,各个儿出身不凡,哪一个不是人精呢?
且不说大皇子出事之后,是谁受益最多,单看今日甄太妃和忠顺王的表现也知道,事情与他母子二人脱不了干系。
那么忠顺王此时提出检验众人的礼物,究竟安的什么心,也就可知了!
惜春却是满脸从容,淡定地看着戴权将洗三盆端上来之后,忠顺王带上真丝做的手套,一件一件拿起宝物来,再靠近金铃铛。
忠顺王自以为以有心算无心,胜算颇大,故意先捡着别人的宝物监测,然而无论他拿起谁的来,金铃铛都不动如山。
眼见着盆里的宝物越来越少,忠顺王额上的汗也越来越多。
最后,终于只剩下了甄太妃送的累丝嵌翡翠镂空金锁,忠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