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昭昭推开门。
此时已是深夜,天上没有星子,只有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月光笼罩着花家村,没有了墙壁的阻隔,嘈杂的音声变得清晰。
“快!把村子里能动的都喊起来!”
“这次是李铁牛,下次又是谁?花家村的人被欺负到了头上,不能就这么算了!”
借着月色,花昭昭看见走在最前面的像是里正,里正手里举着火把,后面稀稀拉拉应该还有一些人,像是正往她家的方向来了?
花昭昭问顾泽:“你今日和里正去县衙没出什么事吧?”
“并未。”
顾泽沉下眼,里正傍晚刚从县衙回来,若不是出了大事,里正不可能大晚上召集村名集合。
说话间,那声音便离的越来越近。
花胜利听见动静,推门出来,恰好隔壁王桂花也听见动静出来瞧热闹。
“哟,都在呢?这么大的阵仗,慌里慌张的找过来,怕是你家顾泽今日去县衙得罪人了吧!”
因花家那天没借给她秧凳的事,王桂花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偏偏隔壁这些日子,花家又是忙着堆肥,今日更是连隔壁田家村的人都来找花胜利打秧凳。
她娘家弟弟听了风声,特特过来问,说什么她和花胜利是隔壁,多少有些交情,让她帮忙去说说好话,想要插队打个秧凳。
花胜利那么个晦气东西,值得她上门去求人,给她气的当场将她那倒霉弟弟,拿大扫把打出去了。
花家没人搭理她,虎子扯着王桂花的衣裳,低声求道:“娘 ,别说了。”
里正带着人,紧赶慢赶的过来,到了王桂花家又犹豫的不敢上前去,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犹豫了半响,里长推了花宗望,一起上前去。
二人到了王桂花面前,互相推搡着不忍开口,里正带来的村里人则停在路边,一脸悲悯的看着王桂花。
王桂花心头重重一跳,犹豫问道:“里正,是出了啥事吗?”
里长叹一口气,“我得了消息,码头几个帮派之间闹起来,不知道是谁就先动了刀子,好多去码头上讨生活的都被殃及,”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王桂花的脸色已然是惨白,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乱起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你家铁牛也在……”
王桂花直直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头,“我家铁牛不会死的,求里正帮我去救救我家铁牛!”
朝里正磕过头,王桂花又朝着跟着里正来的人磕。
她用力实,额头一下就见了血,血从额头滑下来,王桂花奔着花家跑了几步,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被花昭昭眼快的拦下。
“婶子,有话好说,不必如此。”
王桂花这会不过是硬撑,挂靠在花昭昭臂腕间求道:“昭昭,平日里是婶子不对,婶子给你赔罪……求你让你爹跟着,去救救我家铁牛吧……我,我该死啊……”
“都是一个村的,就算我与你不睦也不会看着牛伯伯去死,你先起来站好,虎子他们还看着你呢!”
池阳码头离花家村近,从前没有那几大帮派盘踞,花家村因为便利,总能去卖些东西。不拘是什么,包子馒头,干菜草鞋,总有外来的人带些回去。
一日卖得十文百文都看运气,卖了就是自己的,不用给谁交茶水保护费,日子比现在不知道松快多少。
后来逃荒的人顺着江水漂过来,饿的狠了便去偷去抢,慢慢的竟然叫他们成了势。
从那以后,码头便不太平,村子里的人摆摊他们不许,卖东西就被勒索,只能去做脚夫挣些辛苦钱。
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没人敢再去码头上卖东西,一个不小心,命就交代在码头上了。
李铁牛在码头出了事,村子里的人怕被殃及,不敢去救李铁牛回来,里正也是无可奈何。愿意跟着走一趟去救李铁牛的,都是家里有人在码头上做脚夫,就怕哪日自家也遇上这样的事,到时候连个愿意帮着收尸的人都没有。
王桂花让虎子留下来照顾弟弟,虎子不同意。
他尚还稚嫩的脸,格外的执拗,“娘,我长大了,我们一起去接爹回家。”
“好,好……”
王桂花已经慌的没了主意,此行危险,虎子就不该跟着去,但看王桂花这样,到了码头李铁牛要是真有个万一,她顶不住事。
里正要劝,花昭昭拦下,“里正,让虎子跟着去吧,二虎我让兰姐儿帮忙看着一下。”
虎子跟着走一趟也好。
万一李铁牛真不在了,得让虎子认一下他亲爹。
一路行来,沿路的人家,家家院门紧闭。
越靠近江边,雾气越浓,夜雾如同张开嘴的猛兽,要将踏入的人全都淹没。
瞧不见前路,绝望愤怒的嘶吼透过浓浓大雾钻进人耳朵,一行人紧握手中的农具,放轻脚步,越发小心。
花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