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是多云,雾灰色的云层遮住了撒下的阳光,使得整个城市的光线都偏向阴色。
阳葵像往日一样,滑着滑轮鞋去往电车站乘电车去上学。
在电车站的后方附近,伫立着一棵两人怀抱粗细的银杏树,她每天去乘电车都要经过树下。
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不一样的是,今早的银杏树上多出了一团黑色。
“……?”阳葵仰头望着树上的某人,眼角抽动了两下。
只见某人脖子上绕着一根麻绳,另一头缠绑在树枝上,双脚悬空的被吊在半空中,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人很有尖叫报警的冲动。
可不就是日常自杀的太宰治么,会被吊在这里明显又是在自杀。
他选的位置还特别的巧妙,是背对马路的树背面,与一堵弧形高墙之间形成了一个半封闭性的小空间,加上银杏树茂盛的树枝叶遮挡,不走到树后绝对发现不了上吊的他。
这个时间点,路过的人也不会有闲心绕到树后去,只会无知无觉的路过、走远。
阳葵若不是在靠近这棵树时,感知到有一个生命体正在逐渐微弱而特意绕到了树后,也会跟他人一样,直接路过。
只不过,她虽然在感知到的时候就发现生命体是太宰治,但真正看到对方时,她还是忍不住想扶额,言灵神谕真的失效了吗?
好叭,开个玩笑。
在感知到生命体是太宰治时,阳葵就思考过了,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想来是绑架对方那天她穿的那身校服暴露了学校,对方虽然查不到她的信息,但学校的信息不包含在内。
查到了学校的信息,在加上对方变猫时与她相遇的那条小巷……以对方的脑子,绝对可以推列出她的方位,继而梳理出她上学的路线、时间等信息。
想来要不是‘言灵神谕’在起作用,对方说不定已经登门拜访了,而不是在这里堵人……
不,说是单纯的堵人也不正确,太宰治是真的在自杀!
也是真的在试探她、试探她能不能发现他?又是怎么发现他的呢?发现他了又会怎么做等等。
就像是一位耐心富有经验的猎人,一步步的了解猎物的习性、抓住弱点,最终设下圈套,一击必杀。
而作为猎物的阳葵,尽管清楚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依然像个一无所知的傻蛋一样莽入了对方的算谋里。
见不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一个理由,另一个,就是仗着自己拥有掀翻棋盘的底气而已。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阳葵表情平静,没有在第一时间救人,而是站在地面,仰头,认真的凝视着他,清浅剔透的紫红眼眸像是一面镜面,不含丝毫情绪,倒影着太宰治此时的模样——
明明是在步入死亡,但他不仅没有丝毫挣扎,还满脸的向往憧憬,半阖的鸢色眸底点缀着微弱的希冀光芒……
唯有不自觉蹙起的双眉彰示着即将死亡的痛苦。
这一刻,阳葵终于剥离了对他的黑泥滤镜,真正的看到了太宰治本人。
看到了那被浓厚的、无形的黑暗深渊层层叠叠埋藏在最里面的透明灵魂,孤独、仿徨,正哭泣着发出一声一声细微到无人知晓、恐怕连其本人也忽视了的求救声。
向死而生啊……
阳葵瞳孔微微放大。
然而她是无法回应的,无论是干脆利落的送他去死,还是给予他想要的答案,她都做不到。
生命没有意义?
无法理解。
活着很痛苦?
无法体会。
这样的她谈拯救什么的太可笑了,也太自以为是了!
还不如尊重他的选择,什么也不做,就此见证他走向永眠?
阳葵不自觉的露出沉思的表情,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另一方,此时的太宰治丝毫不知道地面上的人在想什么,他清晰的感受到因颈动脉受压闭塞而造成脑血流中断导致的缺氧窒息。
那种痛苦覆盖了麻绳勒住脖子产生的皮肉肿痛,呼吸渐渐微弱,意识逐渐消散,心脏跳动的频率近似消失……
这就是令人安心的永眠……啊……
太宰治唇角牵起一点微弱的弧度,脑袋无力的垂下,半阖着鸢色眼睛,空洞迷离的目光突然对上了阳葵仰头望来的、平静中带着思索的视线。
恰逢一束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阳葵身上,晕染了她的发梢眉眼,逐渐照亮了她身后的世界。
偏偏在她身前的位置,阳光极为的吝啬,没有映照分毫。
仿佛有一条界线,横斜着将两人隔离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春和景明,一个地狱变相,形成极致的鲜明对比。
那一刻,浓烈的嫉妒涌上心头,太宰治空洞的鸢色眼眸中翻滚起如污泥一般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