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裴凌君的肩上,半边身子被猩红之血侵染,他耳朵微微一动,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转头看见被吓傻的裴婠。
他微眯着眼睛,弥漫着杀意,毫无当初温润如玉的气质。
置身地狱的恶鬼阴沉沉地望着裴婠,他手中还拿着刚刚剔下来的人肉,所在之地鲜红色,四周白茫茫一片,形成鲜明对比。
裴婠怔怔地看着阴沉可怖的裴凌君,见他手滴血,拿着一块鲜红血肉,步伐再次停下,吓得全身哆嗦,倒在地上,下巴磕出伤。
寒风大雪之中,血腥一幕冲击裴婠。
但她又爬起来,狼狈地走向兄长,心中还生出敬仰之心,这么冷的天,兄长竟然都能抓到野兽充饥……
裴凌君微微一愣,看向身后的尸体,又疑惑地看着傻傻走过来的裴婠,沉默良久。
“兄长……”
裴婠隔着老远,就哽咽地叫他。
人到绝境竟然还能看见恩人,自然是泪流满面,新生希望。
满含杀意的裴凌君惊诧地看着可怜兮兮走来的裴婠,扔掉手中恶心的血肉,眉头紧皱,煞气十足。
他身旁并不是猛兽尸体,而是人……
裴婠走近才真正看清楚裴凌君身后到底是什么,支离破碎的肉块散落,剥离出来的脂肪放在火堆之中……
裴凌君微微挑眉,看着裴婠震惊、惊恐之色,才觉得正常,心下松口气,腰间的佩刀已经急不可耐。
裴婠坐在雪地中,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恍若天神又如恶鬼的裴凌君,嘴角泛酸,血淋淋的肢体肉块让她再也忍不住呕吐。
那一股怪味终于得到合理的解释。
刺客就像不要命地追杀,他身边的人都死了,杀到最后,他不得已拉了一个替死鬼随着他滚下陡坡。
实在太冷了,找不到柴火,就只能用人的脂肪延续。
他也很好奇人是如何构造,用刀子切分的尸体,看见了心脏,所以刚才捏在手中的肉块就是刺客的心脏。
裴婠惊恐得颤抖,还未曾注意到裴凌君平静又阴沉的面庞,吐得浑身虚脱,赶忙转移目光,不敢再看那恶心的肉块肢体。
“兄长……我是裴婠……”裴婠的脑子迅速思考,裴凌君为何再此处?
他浑身湿透,恐怕也是从陡坡掉了下来。
裴凌君不说话,气氛十分压抑诡异。
寒雪之中的一点火,让裴婠倍感温暖,怎么敢把圣洁君子往坏处想?
死者是可恨的刺客,兄长落入此处,都是因为他们,杀其泄愤又如何?
何况,他是保护其他人,才落入险境,必定是刺客穷追不舍,兄长不得已才……
裴婠神色渐渐缓和,眼睛泛着泪光,猛然想到刺客必定是山中野兽撕咬才导致如此,根本不可能是兄长残忍。
“兄长,我是那夜回来的裴婠……经常送你糕点的裴婠……”
裴婠脑子中的自行解释让她立马对裴凌君再无戒备,反而欢喜又感恩地望着满身是血的他。
裴凌君已经拔出来手中的刀子,未曾想到裴婠还敢对他展露笑颜,那可怜的模样真叫让怜惜。
“裴婠?”裴凌君知道女人与男人的构造不同,想着等会杀掉她,再分尸看看其构造如何。
“是我!”裴婠激动地站起来,眼中害怕全然消失,虽然对那尸体感到恶心害怕,但还是主动走到裴凌君面前,忍着泪,“我们不小心又遇到凶手了。”
裴凌君瞧着她忍泪的模样,微微一笑,又疑惑道:“刺客追杀我,怎么又会埋伏来杀你们?”
他随意地一脚踹开了碍眼的肉块。
裴婠默默地靠近火堆,想要更多的热源,她冷得说话都不利索。
裴凌君寒眸落在裴婠的侧脸,看她可怜地靠近火源,眼眶通红,鼻尖也通红,目光诡异得让裴婠也感受到。
寒风吹来,他的手臂有一道伤口。
裴婠知道兄长对她有恩,往日送了那么多糕点,也见不到他一面,今日竟然在这样诡异血腥的场合见面,她心中喜忧参半,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亮亮的眼睛也大胆地看着裴凌君。
裴欣骄傲,但对其痴狂赞扬,果然是有原因。裴凌君连皮囊都美得惊心动魄,那粘稠的血粘在脸上,玷污了圣洁君子,竟然诡异得魅惑好看。
“没想到冬日也有野兽,此人是活该,兄长不必在意。”
裴凌君面上点头,心中暗自冷笑。他这好名声自然不会让裴婠联想到是他残忍分尸。
“多谢兄长舍命相救,往后裴婠都会尽心尽力地做糕点送给你……”
裴婠在道观大胆,可在裴凌君面前,胆小如鼠,连说话声音都逐渐变小。
像一只垂耳的兔子……
裴凌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婠,看着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安慰自己,实在可笑。
裴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