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洗衣服的地步了。”
没等许熙回话,周允竞迈开腿走上前,说:“伸手。”
许熙听从地伸出手,周允竞把衬衫递到她怀里,见她抱着了,才抬了抬下巴:“拐角是浴室,去吧。”
一楼的浴室冷冷清清的,洗漱台上放着干净的毛巾和一次性洗漱用品,准备的一应俱全。因为伤口不能沾水,许熙上半身不敢冲澡,只敢打湿毛巾擦了擦。
许熙个子不算矮,但相对于周允竞的身材来说还是过于瘦削了,白衬衫下摆盖过她的大腿,轻薄的衣料被没擦干的水珠洇湿出痕迹,贴合着她洗完澡裸.露的身体。
焦柔的烘干味,沐浴露味,周允竞手拿衬衫时留下的味道混在一处,将许熙完全包裹住。
她动作慢,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周允竞正穿着灰色的宽松卫裤,头发半干地站在客房,低头研究着什么东西。
许熙推开门就瞧见了这幅景象,站在门口愣了一愣,周允竞应声看过来,有几秒没人说话。
许熙踩着拖鞋,有点迟钝地说:“我以为你去楼上了。”
“洗完澡就下来了,”周允竞修长的手指捏着遥控器,“给你开个空调。”
他周身萦绕着湿润的水汽,头发有几缕随意地垂在额前,干净的脖颈延伸至衣服深处,减弱了几分平时的锋利,流露出些居家感。
空调嘀一声开了,冷气灌入房间,周允竞把空调遥控器丢到一边,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许熙不知道他叫她做什么,懵懂地带着一身水汽靠近,周允竞比她高很多,看人时居高临下,许熙常觉得自己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毫无防备的,她的后颈被周允竞轻微触碰了一下,并说:“挺好,没碰水。”
和在医院对她说“没哭”的时候,一样的语气。
他的指尖温热,干燥,许熙察觉到的时候,周允竞已经收回了手,但他身上那股薄荷混着松木香的味道却仿佛残留在了自己身上,萦绕在周身。
这下她拥有和周允竞一样的味道了。
“你脸有点红。”周允竞站在她身边,平静陈述。
实际上不仅是脸颊,连露出来的皮肤都泛了点粉,许熙肤色白,一有变化便格外明显。
许熙抓了下衬衫下摆,小声说:“刚才水汽蒸的。”
周允竞看她了一眼,“嗯”了一声。
仿佛只是为了来检查一下,确认无误后周允竞就离开了。
许熙在床边站了几分钟,才脱掉鞋子回到床上,她扯过被子,把自己一点一点全部盖上。
在室内一片安静中,许熙慢慢地想起很多事。
小时候许熙最怕去别人家里,妹妹们出生的时候,父母格外不待见她,便眼不见心不烦,把她往亲戚家送。
像丢弃一团只会碍事的垃圾。
许熙有时候也会反抗,但总是无济于事。他们有各种各样的丢弃办法,有几次许熙记得很清,说是“带你去游乐园”“带你去买衣服”等等类似的理由,她满怀期待地去,但因为年龄小,总在车上睡着,等醒来后发现已经被扔在别人家里了。
之所以说是几次,是因为许熙每次都会被骗到。
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很笨,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说辞,但她总是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选择相信。
许熙不是个多讨喜的小孩,木木讷讷的,亲戚们也不待见,就把她随便打发,她打过地铺,睡过沙发,住过凌乱的杂物间。
她在睡梦中被匆忙丢弃,自然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两手空空,亲戚们也什么都不会给她。
大人们面子上还会装一装,他们的孩子说起话来完全无所顾忌。
“许熙,你没带毛巾吗?那你不要擦脸了。”
“许熙,不准碰我家的洗发露。”
“许熙,你来我家几天没换衣服了,你好脏。”
“没有带衣服你自己不会出门去买吗?真搞笑。没钱吗?”
所以从小到大,许熙习惯性焦虑,习惯在做事前考虑千百种可能,生怕哪一步自己没有提前考虑到就出了差错。
今晚周允竞表示去他家里的提议,当时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她总是想到最坏的结果,她怕自己让别人尴尬,也怕去了陌生的环境无所适从。
但周允竞不一样。
许熙嘴巴笨,不会说话,但周允竞却永远能接住她。许熙担忧很多事情,但到了周允竞这里却是完全不必要的。
周允竞看似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又将所有事情都处理的相当周全,他过于强大,仿佛跟着这样一个人,你可以不用考虑的太多,可以不用大脑,可以把自己放空完全交付,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出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