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像是捉摸不透的烟雾,异味从口鼻争先恐后地涌入人体的四肢百骸,咳得她难以自已,如果她双手紧紧掩住面部,空气也就和那些不真切的东西一起远离。
那就伸出手,不管是打算抓住什么亦或者驱赶它们。
可是什么也没有。
能够被触碰到的,就只是虚无而已。
艾丽娅听到了远处警笛鸣叫的声音,她忍住没发出声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这离报案大概才过了五分钟。
外面一阵骚动,枪声再次响起,然后是小小的欢呼声,艾丽娅猜测这是枪手被击毙或者制服了。
洗手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被锁住的门外询问:“GCPD!里面有人吗?”
“我们在这里!”
“谢天谢地!”
少女和她的回应一起发出了声音,艾丽娅终于打开隔间的门,走去给门外的警察开锁,隔壁也在这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二十多岁男性白人,棕色的卷发和褐色的眼睛。
“有人受伤吗?”
“我没事,一开始有枪响的时候我就在洗手间没有出去过,”艾丽娅停顿下,看向从身后走来的金发少女,对方也随之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我刚刚听到有枪声,发生什么了?”
“嗯,那个枪手无视警告打算开枪,所以我们做了一些符合程序的事情,让他冷静了一下。”
卷发的警察小哥是有一些幽默在,劫后余生的轻松让艾丽娅没忍住笑出声,她立刻就抿住嘴,在一起公共场合的枪击案后这样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颤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店里的其他人怎么样了?我爸爸也在那里!”
卷发的小哥显然在到来前看过现场,他安慰道:“救护车已经到了,急救人员对门口伤者进行了处理,已经送往医院,他们会没事的。”
少女显然没有因此放心,她的母亲就是抢救无效死去,上了救护车也只是另一场挣扎的序幕。
艾丽娅和金发的少女——莱娜,这是她刚刚在警察的询问下才知道的名字。在警察的陪同下,他们没有直接从案件发生的正门出去,而是走后门回到了咖啡厅所在的街道上。
人群稀少的大街如今依然稀少,这起案件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迅速。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看着街道边停放的警车和救护车,也只是看了眼,几乎没有停留地离开。
当他们刚步入街道时,一辆救护车已经渐行渐远,只留给他们一串鸣笛声和逐渐消失的白色背影。莱娜在另一名警员的陪同下前往医院,而那位褐色卷发的小哥则是在询问艾丽娅接下来的安排。他看到这位黑发年轻女性脸色显得很是苍白,于是提出她可以在约定的时间再做笔录。
“没有必要,”黑发的女人摇了摇头,翠色的眼睛里一片如水的波澜,“我躲在里面本来知道的就有限,不如快点结束掉这件事情。”
“好吧。”
见艾丽娅坚持,年轻的警察不再劝说,目击者愿意立刻做笔录自然省了功夫。
即将上车的前一秒,艾丽娅最后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咖啡厅,枪击发生的现场满是狼藉。大片红色的血迹和褐色饮料混在一起,污染了原本色泽温润的地面,叫人肉眼分辨不清伤者大致的出血量,碎裂的瓷片和玻璃碎落四处,特质桌椅上也是污垢一片。
金色的阳光透过弹孔洒在洁白的瓷面,将纠缠不清的阴影抛在身后,为这个曾经罪恶与悲剧盛开的舞台点缀出些许柔和的亮片。
她关上车门。
太平洋对面有个国家的俗话是这么说得,人不可貌相。
卷发小哥言辞温和,一股子大学刚毕业的书卷气,结果开起车风驰电掣,能把GCPD配备的公用车开出这种气场,实在不容小窥。
在警局的停车场下车时,艾丽娅面带微笑、言辞温和地拒绝了脸色讪讪的保罗伸过来打算搀扶的手,是的他们在车上交换了姓名,这给她在心中暗自咒骂保罗和他的上司提供了一定的便利。
警局门口有一位身形高挑的女警已经在等待了。
“这是珍妮,她会负责你接下来的笔录。”
没有等艾丽娅和珍妮进行基础的常规问候,保罗已经神色匆匆地小跑离开。
“布莱德警官,那是他的上司,临时有事找他。”珍妮目送远去的身影,摊了下手,向艾丽娅解释道。
“新来的总是这么毛毛躁躁。”
点点头,艾丽娅没有开口回应女警官的随口抱怨,“我可以先去一下洗手间吗?”
苍白的脸色很好地说服了珍妮,她似乎是觉得这是保罗迅疾的车速加重了刚经历过枪击的目击者身心的不适,于是走在前方,作出带路的架势。
“我带你过去吧,洗手间在里面。”
“麻烦你了,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