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3)

世上之事向来如此,人人喜好不同,甲之蜜糖,乙之□□。

李栖迟在听见贺臻的回应后沉默了下来,她静默一阵,歪着头不解道:“可,歌舞戏里不是这样演的。”

“公主,不是事事都如戏里那般的,歌舞戏同现实不一样。”钟知微温声开导。

李栖迟还是摇头:“有什么不一样的?台上的人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他们有喜欢的东西,也有讨厌的东西,他们和我是一样的啊,怎么会不一样呢?姐姐,你说的,贺臻哥哥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他,我能听懂,但我不明白。”

钟知微眉梢微蹙,她放慢语速压低了声音:“台上的喜怒哀乐是话本先生编排好的,梨园子弟们只要练熟了技艺,照本宣科就好,可现实里的一切,没人能够编排好。”

“公主,就好比下面演的这出《满庭芳》,他们一对才子佳人,心心相许是没错,可他们在台上的这一言一行,全都是编排好的,只消通读了话本,便能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要做什么。”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相遇时下了雨女子给男子递伞,那么便一定会下雨递伞,绝不会有意外或不同,但这世上不止有雨天,也有艳阳高照,还有雪虐风饕。”

“这就是戏与现实的不同,戏由人编排,只有那一种可能性循环往复,但现实里无人操控,有的是无数种可能性,其中自然也包括,贺臻心悦于我,但我对贺臻无意这一种可能。”

钟知微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李栖迟听得极认真,认真到直至钟知微语罢,她还在出神。

待她发完愣回过神来,李栖迟瞪着一双小鹿般澄澈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钟知微:“姐姐,你说得真好,除了阿兄,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这么长的话了。可是,对不起,我没能听懂。”

“掌事嬷嬷教导过我,我没听懂的话,不要说出来,只要不说话就行了,但是姐姐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所以栖栖决定告诉你。那些编排,可能性什么的,好复杂,我听不明白,现实……现实……我只知道,我乖乖听阿耶的就好了,没有你说得那么复杂的。”

望着李栖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睑,钟知微倏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贺臻此时也垂下了眸子,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钟知微默了片刻,再度提起唇角,温和笑着开口:“没关系,与公主无关,是我的问题,我不善言辞,说得太复杂了,公主,那我换个方式跟你讲……”

钟知微一直讲到午后,她费尽了口舌穷其所能去讲,可直到南明台上的那戏演完了,永福公主随着禁军回兴庆宫的时候到了,李栖迟还是没能明白。

甚至她在临走前,仍然甜甜对贺臻一笑,声称她会继续叫人送东西过去,仿佛先前钟知微所说的所有话,如果南柯一梦般,睡一觉便被她全部忘怀了一样。

永福公主没能明白,那么这件事就不算是真的结束了。

钟知微注视着塔下不言不语,李栖迟的仪仗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她眼底雾霭沉沉,分不清究竟是对公主的哀叹多一分,还是没能成事的遗憾多一分。

贺臻自先前承认了钟知微的杜撰后,便没再开过口,直至此时公主离开,在钟知微看来,他总算是看够了她的笑话,只听他嘲声道:“把我都编排进去了,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如果三言两语便能跟永福公主讲通,便没有你我什么事儿了。”

钟知微望着塔下的人来人往,她没有动作,亦没有回应贺臻。

“不过,你也不算是太蠢。”贺臻声音闲凉,又继续开了口,只是他话锋又一转:“自公主被诊出晚智,她便被安置到了这慈安寺,我幼时不知道这回事,知道时,公主已被迁去了兴庆宫。”

“公主的秉性喜好,我只初浅耳闻了三分,譬如她性子单纯,爱看歌舞戏,这一点现在想来也有源可溯,寺内清苦无消遣,那几年,公主当是没少登上这南明塔,看戏班子唱戏,最需要被教导的年纪,透过梨园看这世上,啧。”

贺臻啧一声感叹起来,他的话说到一半中断了,钟知微这才偏头看向他,简明扼要道:“说重点。”

“没什么可说的了。”贺臻扯了扯嘴角,“走吧。”

“做什么?”钟知微不知所以,贺臻已然迈步朝塔下走去,“不是你说的?虽然你对我无意,我却正倾慕你,公主对心有所属的人自会退避三舍,她既听不明白你说的,那便做一出戏,让公主看明白便是。”

梨园行的戏本子大多是经典曲目,新编剧目大多出自话本先生之手,上京城内有名的大家,还要数童家书肆的话本先生孙何易,而童家书肆,恰是童家商行的产业。

作为这上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商户,童家所经营的,小到粮食黍米,大到文玩奇物,称得上是应有尽有,因此贺臻和钟知微出了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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